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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重新复活(第1 / 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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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

荒坟间忽然有碧光闪动,是鬼火!

吹的是西风,杜文军的脸,正是朝西的。

有风吹过,一点鬼火随风飘到了杜文军面前。

杜文军镇静的眼神突然眨了眨,左手也动了动一像是要拂去这点鬼火,却又立刻忍住。

所以他必须"等"!

等对方震出破绽,露出弱点,等对方给他机会一他比世上大多数人都能等得更久。

但现在,杜文军似已决心不给他这机会。

杜文军看来虽只是随随便便的站在那里,全身上下每一处看来仿佛都是空门,小兵的剑法仿佛可以随便刺人他身上任何部位。

但空门太多,反而变成了没有空门。

他忽然觉得走过来的简直不是个人,而是只野兽。

负了伤的野兽!

"仇敌与朋友间的分别,就正如生与死之间的分别。""若有人想要你死,你就得要他死,这其间绝无选择的余地!"这是原野上的法则!也是生存的法则。

"宽恕"这两个字,在某些地方是完全不实际的。

血在流,不停的流。小兵身上的每根肌肉都已因痛苦而颤抖,但他的手,却越来越坚定。

他又咳出了血。

杜文军还在那里等着,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人的确很沉得住气。

只有能沉得住气的敌人,才是可怕的对手。

小兵突然一把扯下了衣衫,用那只已被鲜血染红了的手在身上揉着。

已将黎明,后院中却有间房还亮着灯。

贺文海轻轻拍门,屋里立刻有了回应,一人道:"是贺大侠!"贺文海道:"是。"门开了,开门的人竟是杜文军。

他怎会在这里?贺文海怎会知道他在这里?为什么来找他?

难道他们两人还有什么秘密的约定?

杜文军嘴角带着种冷漠而奇特的微笑,冷冷道:"贺大侠果然是信人!果然来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接着道:"我早就说过,只要他答应,就绝不会失信。"站在杜文军身后的,竟是叮当。

杜文军的身影终于在夜色中消失。

贺文海的笑脸已出现在眼前。

他用力拍着小兵的肩头,笑道:"你还是你,我早就知道那点打击决不会令你泄气的,世上本就没有常胜的将军,连神都有败的时候,何况人?"他笑得更开朗,接着又道:"可是从现在开始,我对你更有信心了……"小兵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道:"你认为我从此不会再败?"贺文海笑道:"杜文军的武功,已绝不在任何人之下,若连他也躲不过你的剑,只怕世上就没有别人能躲得过?"小兵道:"可是……我却觉得这次胜得有些勉强。"贺文海道:"勉强!"小兵道:"我出手已不如以前快了。"贺文海道:"谁说的?"小兵道:"用不着别人说,我自己也能感觉得出……。"他目光还停留在杜文军身影消失处,缓缓接着道:"我觉得他本可胜我的,他出手绝不该比我慢。"贺文海道:"他武功的确很高,甚至也许比你还高,但你却把握住了最好的机会,这才是别人绝对比不上你的地方,所以你才能胜!"他笑了笑接着道:"所以杜文军虽败了,也并没有不服,连他这种人都对你服了,你自己对自己难道还没有信心?"小兵终于笑了。

对一个受过打击的人说来,世上还有什么比朋友的鼓励更珍贵?

贺文海笑道:"无论如何,这件事都该庆祝……你喜欢用什么来庆祝?"小兵笑道:"酒,当然是酒,除了酒还能有什么别的?"贺文海大笑道:"不错,当然是酒,庆祝时若没有酒,岂非就好像炒菜时不放盐……"小兵笑道:"那简直比炒菜时不放盐还要淡而无味。"小兵睡了。

他虽然夹住了小兵的剑,但出手显然还是慢了些。

鲜血正从他肩头流落。

这一剑毕竟得手了!

小兵脸上仿佛突然露出了一种奇异的光辉--胜利的光辉!

杜文军脸上却连一丝表情也没有,只是冷冷的瞧着小兵,断剑犹在他肩头,他也没有拔出来。

这一剑的关系实在太大了。

小兵今后一生的命运,都将因这一剑的得失而改变。

这一剑若得手,小兵就会从此振作,洗清上一次失败的壹辱。

这一剑若失手,他势必从此消沉,甚至堕落,那么他就算还能活着,也会变得如杜文军说的那样--生不如死。

这一剑实在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

小兵却还在沉吟着,终于忍不住道:"方才那小姑娘……她是谁?"贺文海道:"她叫叮当,也很可怜。"小兵道:"我只知道她很会说谎。"贺文海道:"哦?"小兵道:"她并不是真的在等你--她等你,也许还有别的原因。"贺文海道:"哦?"小兵道:"她若真的在等你,自然一定对你很关心。"贺文海道:"也许……"小兵抢着道:"你现在的样子,谁都看得出你必定受了很多罪,可是她却根本没有问你是怎么会变成这种样子的。"贺文海淡淡道:"也许还没有机会问。"小兵道:"女孩子若是真的关心一个人,绝不会等什么机会。"贺文海沉默了半晌,突又笑了,道:"你难道怕我会上她的当?"小兵道:"我只知道她说的不是真话。"贺文海微笑道:"你若想活得愉快些,就千万不要希望女人对你说真话。"小兵道:"你认为每个女人都会说谎。"贺文海显然不愿正面回答他这句活,道:"你若是个聪明人,以后也千万莫要当面揭穿女人的谎话,因为你就算揭穿了,她也会有很好的解释,你就算不相信她的解释,她还是绝不会承认自己说谎。"他笑了笑,接着道:"所以,你若遇见了一个会说谎的女人,最好的法子,是故意装作完全相信她,否则你就是在自找苦吃。"小兵凝注着贺文海,良久良久。

贺文海道:"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小兵突也笑了笑,道:"就算有,也不必说了,因为我要说的你都已知道。"望着小兵的背影,贺文海心里忽然觉得说不出的愉快。这倔强的少年毕竟没有倒下去。

而且,这一次,他说了很多话:居然全没有提起宁云。

爱情,毕竟不能占有一个男子汉的全部生命。

小兵毕竟是个男子汉!

在生死决斗中,任何不必要的动作,都可能带来致命的危险。

只不过他手虽没有动,但左臂由肩的肌肉已因这"要动的念头"而紧张起来,已不能再保持那种"空灵"的境界。

这当然不能算是个好机会,但再坏的机会,也比没有机会好。

只要有机会,小兵就绝不会错过。

他的剑已出手!

他整个人似已变成了一片空灵。

这"空灵"二字,也正是武学中最高的境界。

贺文海远远的瞧着,目中充满了忧虑。

杜文军的确值得自傲。

贺文海实未想到他的武功竟如此高,也看不出小兵有任何希望能胜得了他--因为小兵简直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目光也越来越冷酷。

杜文军永远无法了解这少年怎会在忽然间变了。

但他却很了解小兵的剑法。

小兵剑法的可怕之处并不在"快"与"狠",而是"稳"与"准"。

他一出手就要置人于死命,至少也得有七成把握,他才会出手。

酒杯的碎片又刺入了他肉里。

血,即使在如此凄迷的夜雾中,看来还是鲜红的!

只有鲜血才能激发人原始的兽性--情欲和仇恨,别的东西或许也能,但却绝没有鲜血如此直接。

小兵仿佛又回到了原野中。

"你若要生存,就得要你的敌人死。"杜文军望着他渐渐走近,突然觉得一种无法形容的压力。

叮当怎会和杜文军在一起?

贺文海究竟答应了什么?

灯光昏黄,贺文海的脸却苍白得可怕,他默默的走进屋子,突然向杜文军深深一揖道:"多谢。"杜文军淡淡道:"你不必谢我,因为这根本是件交易,谁也不必谢准。"贺文海也淡淡的笑了笑,道:"这种交易,并不是人人都会答应的,我当然要谢你。"杜文军道:"这的确是件很特别的交易。你要叮当对我说时,我的确吃了一惊。"贺文海道:"所以我才会要她解释得清楚些。"杜文军道:"其实用不着解释,我也已了解,你要我故意败给小兵,只不过是希望他能因此而振作起来,莫要再消沉。"贺文海道:"我的确是这意思,因为他的确值得我这么样做。"杜文军道:"这只因你是他的朋友,但我却不是,……我简直想不到世上会有人会向我提出如此荒谬的要求来。"贺文海道:"但你却终于还是答应了。"杜文军目光刀一般盯着他,道:"你算准了我会答应。"贺文海又笑了笑,道:"我至少有些把握,因为我己看出你不是凡俗的人,也只有你这种非凡的人,才会答应这种非凡的事。"杜文军还在盯着他,目光却渐渐和缓,缓缓道:"你也算准了他绝不会要我的命。"贺文海道:"我知道他胜了一分就绝不会再出手的。":杜文军突然叹了口气,道:"你果然没有看错他,也没有看错我。"他忽又冷笑道:"我只答应你让他胜一招,那意思就是说,他若再出手,我就要他的命。"贺文海目光闪动,道:"你有这把握?"杜文军厉声道:"你不信?"。

两人目光相视,良久良久,李寻欢突又一笑,道:"现在也许,将来却未必。"杜文军道:"所以我本就不该答应你的,让他活着,对我也是种威胁。"贺文海道:"但有些人就喜欢有人威胁,因为威胁也是种刺激,有刺激才有进步,一个人若是真的已到	四顾无人	的巅峰处,岂非也很寂寞无趣。"杜文军沉默了很久,缓缓道:"也许……但我答应你,却并不是为了这原故。"	贺文海慢慢的点了点头,道:"你当然不是。"杜文军道:"我答应你,只因为你交换的条件很优厚。"贺文海笑了笑,道:"若没有优厚的条件,怎能和人谈交易。"杜文军道:"你说,只要我答应你这件事,你也会答应我一件事。"贺文海道:"不错。"(未完待续)

酒,的确很奇妙,有时能令人兴奋,有时却又能令人安眠。

这几天,小兵几乎完全没有睡过,纵然睡着也很快就醒,他总想不通自己在"家"时怎会一躺下去就睡的像死猪。

等小兵睡着,贺文海就走出了这家客栈。

转过街,还有家客栈。贺文海突然飞身掠入了这家客栈的后院。

三更半夜,他特地到这家客栈中来做什么?

小兵也只是静静的站着,并没有再出手的意思。

他的积郁和苦闷已因这一剑而发泄。

他要的只是"胜利",并不是别人的"生命"。

杜文军似乎还在等着他出手,等了很久,突然道:"好,很好!"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能从他这种人嘴里听到达句话,就已是令人觉得振奋,觉得骄做。

但他在临走前,却又突然加了句:"贺文海果然没有说错,也没有看错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贺文海曾经对他说过什么?

但这一剑真能得手么?

剑光一闪,停顿!

"呛",剑己折!

小兵后退,手里已只剩下的半柄断剑。

另半柄剑被夹在杜文军的手指里,但剑尖却已刺人了他肩头。

男子汉若是觉得自己活着已是件羞辱时,他就宁可永不再见他所爱的女人,宁可去天涯流浪,宁可死。

因为他觉得已无颜见她。

但小兵真能胜得了杜文军?

这次他若又败了,杜文军纵不杀他,他还能再活得下去么?

贺文海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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