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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二十人与候补们(九)(第1 / 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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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弟子袁灵殿那边,对韦赦的评价却是极高,大致意思就是柳七和周密的柳筋境,吕喦的金丹境,还有韦赦与姚清的元婴境,都是蝎子拉粑粑,独一份的。

袁灵殿觉得师尊这个“独一份”的说法,好像不太妥当?

老真人就批评这位不开窍的嫡传,做人不能太死板,说话不要抠字眼,懂得大概意思就行了。

而那第九十七场斗法,韦赦到底输给了何方神圣,一直是个让人好奇万分的未解之谜。

陈平安却是为数不多知道答案的人,因为上次在剑气长城重逢,吴霜降主动提及过此事,自称在离开浩然天下去往青冥天下之前,跟韦赦打了一架。

举世公认韦赦是“上古以降,仙材第一”,大名在苏柳怀周等群仙之上。

而这“苏柳怀周”,就是苏子与柳七,还有怀荫,剑仙周神芝。况且还有北俱芦洲的火龙真人,也曾输给韦赦。

山上或切磋论道或厮杀争胜,韦赦连胜九十六场。

不是同境斗法,便是越境对敌,手下败将无弱手。

只是当年那场争夺一个“北”字的风波中,面对俱芦洲剑修的那场跨海问剑,韦赦从头到尾,始终没有现身。

韦赦此言一出,等于是坐实了众人的猜测,一时间神色各异,毕竟猜测归猜测,等到他们知道了事实,难免又是另外一种心情。

如此一来,他们愈发好奇其余两把椅子的主人。

皑皑洲韦赦,道场位于簬山,全山有三十六座山峰,诸峰逶迤如圆环,所以韦赦才会自号“三十七峰主人”。

韦赦在年轻那会儿,修道资质太好,故而喜欢云游四方,交友广泛,遍及天下。韦赦更是锋芒毕露,毫不在意四面树敌。

可惜这么一号在大道上一骑绝尘的天之骄子,竟会从一个最有希望跻身十四境的年轻飞升境,一步步沦为了最不可能合道成功的老飞升。

总计二十二把椅子,还有几个空位。

依旧站着的韦赦笑道:“你们还可以闲聊几句。”

能够在此落座,都不是胆小的,便有人好奇询问:“这位道长是?”

那个盘腿坐在“主位”之一椅子上的老道士置若罔闻,时不时伸手抚过袖子,手心满是金色的碎屑。

韦赦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说了句笼统言语,“我也要喊一声前辈的。”

与出身宗房一脉陆尾,辈分相当,关系莫逆。此外陆虚还是陆氏天台司辰师的领袖。

云杪冷笑道:“自家物件,愿意送给谁就送给谁,道友何必管东管西,管天管地,管得着么。”

陆虚冷哼一声。

显然被云杪这句言语中的“管天管地”,给戳中了软肋。“邹子谈天,陆氏说地”,各占阴阳家半壁江山,如此说来,中土陆氏确实管不了“天”。

文庙议事途中,受累于某位喜欢打水漂的得意弟子,仙人云杪与那位年轻隐官起了冲突,众目睽睽之下,鸳鸯渚一役,作为赔罪礼,云杪交出了那件半仙兵品秩的白玉灵芝。

这位新飞升境,是一个极为富态却双眼狭长的男子,若是与他那位道侣,走在市井,估计就是典型的郎财女貌。

据说曾经有个外乡人,胆大包天,竟敢与他当面说了句自认公道的“肺腑之言”,总觉得我那侄儿蜀中暑,不是你亲生的,不搞个滴血验亲?

但是蜀南鸢的大道根脚,极为隐蔽。

不过那老道士却是一眼看穿此人的真身。

传闻东海渔者曾见有小虫筑巢于蚊睫,而书上又言“佛观一钵水,四万八千虫”。

洛衫离开剑气长城之时是玉璞境剑修,如今已经是一位大剑仙。

先前便是她提醒某些人聊起陈平安的时候别太随意了。

云杪视线偏转几分,又有几个在各洲俱是地头蛇的“熟人”。

流霞洲,有四个公认的大山头,荆蒿的青宫山,蜀南鸢的天隅洞天,曹衮所在的方寸宗,还有就是出了两位仙人的辽水。

现任辽水的掌门,仙人芹藻,道号“新蝉”。瞧着就只是一个提笼架鸟白衣翩翩的俊俏公子哥。

韦赦倒是没有太大意外,只是说了两个字,可惜。

老道士缓缓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太多,贫道只能说他招惹了不该惹的老人物。那韩玉树继承祖业,坐拥三山福地,误以为是天命所归,身在福中不惜福,殊不知他真正离开福地之际,就是命中该受此劫之时。说到底,还是当惯了井底之蛙,眼界窄了,不知外边的天高地阔。”

韦赦对此不予置评。

老道士说道:“趁着其余两位还没到场,韦道友与我说说这边的百年形势。年长的,年轻的,可以各挑十人说说看。”

韦赦在心中盘算着筛选人物之时,让在座众人都可以撤掉障眼法了。

天地悠悠,夜光杳杳。翠微草木献奇怪,忽于水底见青山。

等到韦赦与那气象惊人的矮小老道士一同现身,四把空椅子,还剩下两位“东道主”尚未露面。

看来还需要继续等人。

前边他们还在聊皑皑洲那边,新晋两位十四境,其中可能就有韦赦,不料韦赦竟然就是这座祖师堂的幕后人物之一,这让不少在座成员都吃了颗定心丸,毕竟如今风云变幻,修道之人,赶上了好年景,明里暗里,陆陆续续多出了接近双手之数的证道飞升者,他们这座祖师堂,若是再无一位十四境坐镇,好像就差点意思了。

第一次参与议事的剑修杜山阴,只觉得不虚此行。

吴霜降当时说得比较含蓄,说自己如今有些后悔,不该对韦赦雪上加霜。

韦赦以心声问道:“前辈,能否推衍一下韩玉树那边的境况?”

老道士点点头,“将那道友生辰八字之类的消息,都与贫道说一说。”

片刻之后,老道士缩手在袖,探出手来,抖了抖袖子,说道:“人归道山矣。”

将这个文雅说法换成通俗易懂的,就是死了。

在外界看来,是韦赦当初太过心比天高,才飞升没几年就敢闭关贪图十四境,导致合道失败,就此心灰意冷,不问世事。

而韦赦的缺席,就让主持大局的刘财神显得有些独木难支,所以这些年来皑皑洲练气士,对韦赦和簬山都有几分怨气。

如果说白帝城是天下野修的好去处,那么中土铁树山,与皑皑洲簬山,就都是精怪之属练气士的绝佳道场。

如今担任太平山护山供奉的于负山,就曾对韦老神仙的那处道场,心心念念,对那炼日峰、拜月山在内几座山头,垂涎已久。

别看后来者居上的火龙真人,经常调侃韦赦一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要知道当年输给韦赦的,以及与之同时代修行路上,跟在屁股后头吃灰的,勉强可以称为望其项背者,可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与韦赦同处于一个时代的修道之人,风采都被韦赦所掩盖,变得黯淡无光,无一例外。

大概韦赦这样的人物,才称得上是那种真正不世出的人物。

那会儿韦赦有一个流传很广且狂妄至极的说法,是在一次单挑赢过数位同境修士之后。

“你是百年一遇的天才,他是百年难遇的人物,我也是,大伙儿都是,我们真是为难这个‘百年’了。”

老道士闭着眼睛,说道:“方向一致,同道而行,互称道友即可。”

韦赦笑道:“前辈道龄长,更早合道,称呼一声前辈,怎么都不为过。”

老道士撑开眼皮子,看了眼对面还不肯落座的韦赦那边。

仙人云杪心中震动不已,又是一位十四境?!

而且听韦赦的口气,这道士还是一位老十四?

这位九真仙馆的主人,也是一位极负盛名的美男子。

云杪本就生得面如冠玉,白袍白鞋,胳膊上再搭着一把玉柄的雪白拂尘,再加上一支白玉灵芝,仙气与卖相,奇绝。

道侣魏紫,同样是仙人境,她的福缘要比云杪更好,拥有大半座破碎的烟瘴福地。她正值闭关,此次若非点燃九炷香,作为护关的云杪,是肯定不会分心来此议事的。

还有一位气态雍容的儒衫老者,段青臣,自号“离经”。

年纪轻轻就成为南婆娑洲一座书院的副山长,好像后来与陈淳安颇多抵牾,性格急躁的他便一气之下,主动离开书院。

便是此人,某次议事期间,曾经说过一句作壁上观的风凉话,他要看看陈淳安怎么个独占醇儒。

其中又有高瘦老者,好像故意针对云杪,明知故问,“绿霞道友的那支白玉灵芝呢?”

此人身穿黄色法袍,来自中土陆氏,名为陆虚,道号“黄舆”,道龄长,辈分高。

他的师妹葱蒨,也是仙人。一宗两仙人,声势不弱。

但是上次参加中土文庙议事的,却不是他这个宗主,而是掌律葱蒨。这本身就是一种文庙的表态。

此刻白衣少年翘着二郎腿,意态闲适,朝那笼中鹦鹉,吹着口哨。

芹藻身边,则恰好是自家宗门的近邻,天隅洞天的主人,蜀南鸢,道号“焦冥”。

蜀南鸢还有很多雅致的自署、别号,例如壮思,寒人,翠巘等。

除了娄藐和杜山阴,其余十几人都收起了各种神通术法,选择以真容示人。

云杪心情复杂,一切谜底,终于在今天水落石出了,一览无余。

只见一位眉眼如画的背剑女子,身穿一件圆领灵鹫纹锦袍,头顶簪花,白皙如雪的脖颈,环有一条黄色绣绳的龙形金项饰。

对她多有侧目。

因为她的身份特殊,旧避暑行宫隐官一脉,女子剑仙洛衫,她与竹庵同是萧愻的左膀右臂。

有人直截了当询问一句,“前辈已经合道了?”

韦赦说道:“以前的飞升境,现在的新十四,其实差别不大。”

这种大话,没几个人可以说的。

既然正主都这么说了,他们就没好意思道贺几句。

一炷香尚未燃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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