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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二章 如此问剑(第3 / 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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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啥呢,只是赊账,不是不给钱!”

“我懂的,懂的。”

“你懂个屁,月中赊欠,月初还钱。”

“只要能赊账,别说懂个屁,屁都不懂也成啊。这是钱的事情吗,是面子,独一份的!二掌柜,不如打个商量,我那些个朋友就别赊账了,他们如今有钱,就我一人可以赊账,如何?他们几个演技还差,好几次都差点露馅了,被骂酒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像我,到现在也没几个晓得咱俩的关系。”

“老宋,你这些年一直打光棍,还被朋友骂比狗都不如,不是没有理由的。”

“有些事,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然到头来就是个‘如果如何’,一笔糊涂账,满是怨怼。”

“二掌柜,你可别跟我扯这些虚头巴脑的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可不能……那句话咋说来着?”

“袖手旁观?”

“不是,没这么文绉绉的。”

“是我家乡的那句土话,站在岸上看大水?”

“又缺钱花了?”

“正谈感情呢,谈钱作甚。”

“老宋,你好歹是个金丹,就没去刑官一脉那边混个差使?”

“没去,飞升城祖师堂不要,我也没脸在那边落座,你们避暑行宫又不收,我倒是想去,没门路啊,高不成低不就的,就这么混着呗。你是知道的,我对齐狩这种大门户里边走出来的公子哥,怎么看都看不顺眼,陈三秋当年就没少被我灌酒。在老鳞城那边捞了个还算有点油水的活计,至少不用看人脸色,可惜手头一有几个闲钱,就全部交给你那个酒铺了,每月初来俩壶青神山酒水,到了月中,就喝竹海洞天酒,月底再喝那哑巴湖酒水,一个月也就这么过去了。现在的那帮小兔崽子,但凡是个剑修,都不谈是不是什么剑仙胚子了,一个个境界不高,眼睛都长在额头上边,见着我老宋,都不知道约个酒。”

“以前穿开裆裤的孩子,路上见着你不也一口一个老宋。”

二掌柜经常在自家酒铺那边喝了酒,就被关在门外,曾有老剑修言之凿凿,说咱们二掌柜可怜啊,大晚上回家,敲门不应,又不敢硬闯,连偷偷翻墙的胆子都没有,就只能在门口台阶上边躺着,对付一宿。

二掌柜走出门房,斜靠门口,双手笼袖,面带微笑。

老修士见机不妙,小跑拾级而上时,同时抛过去一壶酒,结果被二掌柜一巴掌拍回,“老宋,大清早喝什么还魂酒,一晚上竹夫人没抱够?”

嗯,是真的二掌柜,做不得假了。

一般人言语,说不出这味儿。

刘景龙笑道:“必须报仇。”

刘景龙轻轻关上房门之前,笑着解释道:“剡藤,你很快就可以看到杜俞了。”

夜幕沉沉,大雨滂沱中,刘景龙便撑着伞,带着一位身形消瘦的少年,为他施展障眼法,一手撑伞,一手轻轻按住少年的胳膊,一同徒步返回客栈。

客栈那边勘验过少年的山水谱牒身份,记录在册后,便为那位云游道人的嫡传弟子,新开了一间屋子。

刘景龙送给少年两只瓷瓶的药膏、丹药,一外敷一内服,仔细说过了两遍具体如何服药,等到少年说自己已经记住了,刘景龙再让那少年只管放心好好养伤,自己就住在隔壁。

恍若隔世的少年颤声道:“敢问仙师尊号?”

刘景龙微笑道:“太徽剑宗,刘景龙。”

唉,咋个还急眼了。

果然读书人就喜欢翻脸不认人。

老剑修爽朗大笑起来。

喝二掌柜的酒,挨二掌柜的骂,看二掌柜的拳,都是极好的。

年轻隐官不在飞升城的这么多年,不管是喜欢与不喜欢二掌柜的,双方都怪寂寞的。

而酒铺当年那个莫名其妙就会写诗的老元婴,一把本命飞剑名为“门神”,毫无锋芒可言,若是在战场上祭出,剑光极慢,被讥笑为蚂蚁搬家,所以只能用来温养金丹元神,经常也会帮助其他剑修闭关时护道。

所以就有了那个“城内元婴城外金丹”的说法。

他们是剑修吗?

当然是,都是。

但是剑气长城的剑修认不认?有人可能也认,可能有人不认。

以前的浩然天下,根本无所谓剑气长城的剑修的生死。

如今的浩然天下,又总觉得剑气长城的剑修,个个都是杀力卓绝、战功无数。

不是这样的。

剑气长城历史上,有很多很多宋幽微这样的剑修,喝酒终难真正快意,赢钱也不痛快。

问题就出在他们这些剑修的本命飞剑之上。

若是双方大道契合,就可以成为名副其实的大道之友。

小陌说道:“要是搁在蛮荒天下,不管能否确定这个小姑娘的身份,这会儿肯定已经死了,准确说来,是生不如死,会用某种秘法将其严密拘禁起来,被剥离三魂七魄,至多只剩下一魂一魄,任其转世,免得过犹不及,被一座天下的大道反扑过多,其余的,肯定都要被分别囚禁在天地四方了,下场就像那位兵家初祖的‘共斩’。”

陈平安说道:“那就各自修行山巅见。”

小陌笑道:“碰到公子和夫人,小姑娘真是幸运。”

之后陈平安独自走出宅子,闲庭信步,满天星斗。

“不如二掌柜,不稀奇,我认。”

“……”

“二掌柜,咋个被骂不还嘴了,别这样啊,我心里怵。”

老宋的真名,可能除了他那些个老朋友,如今很多飞升城的年轻人都不知道了,听习惯了老宋,也就跟着喊习惯了老宋。

其实名字极好,宋幽微。

“对头,就是这句。不过用你那边的方言说更顺耳些。”

“一大早跑这儿堵门,不会就为了跟我显摆自己还是条光棍吧?”

“这不是想二掌柜了嘛。”

“老宋,以后你跟冯畦几个,再去酒铺喝酒,可以破例赊账,我会跟郑大风打声招呼,但是你们几个记得也别对外宣扬,不然以后铺子就别想开门做生意了。”

“这敢情好。”

“不太一样,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个感觉。”

老宋说到这里,忍不住喝了口闷酒。

“二掌柜,是不是不太好?”

“现在是好事,以后好不好,暂时说不准。”

“那你倒是管管啊。”

代掌柜说话也风骚,不过跟二掌柜还是不太一样的。

一起坐门外台阶上,这位老宋,当然是早年的酒托之一。

是个剑气长城的老金丹了,曾经是丹坊那边的修士,也会帮忙记录战功,好酒,也好赌,酒品真不行,喝高了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赌术差赌运更差,逢赌必输。说是老金丹,其实不是说他年纪如何大,在结丹之前,也是一位资质相当不错的剑修,老宋还年轻那会儿,即便称不上头等天才,也算是他那一辈里边的俊彦,酒桌上,总说自己少年时的皮囊之好,吴承霈米裕都要甘拜下风。

不少上了岁数的元婴境剑修,在酒铺喝酒,也都喜欢喊他老宋。

“隐官大人,打算待多久?”

刚好窗外雷声大作,在墨龙派山中那处山牢内饱受折磨的少年,被吓了一大跳,满脸不敢置信,喃喃自语,反复念叨着太徽剑宗,刘宗主,刘剑仙……

刘景龙弯腰拿起斜靠墙角的油纸伞,离开屋子之前,问道:“剡藤,会恨那些谱牒仙师吗?”

少年神色黯然,死死抿起嘴唇,想要点头,不敢,想要摇头,又不愿意。

刘景龙说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不恨才有鬼了。只是报仇一事,不能着急。”

名叫剡藤的少年死气沉沉的眼神中,终于恢复些许光彩,抬起头,看着那个与想象中不太一样的大剑仙,壮起胆子问道:“真的可以报仇吗?”

————

是在今年入冬后小雪时分收到的飞剑传信,柳质清邀请刘景龙一起问剑琼林宗。

双方约在了琼林宗那座藩属门派地界碰头。

但是刘景龙离开翩然峰后,就撇开弟子白首,独自御剑前往,让白首按照约定时日到达渡口即可。

所以比白首和柳质清都要早了三天,悄然到达墨龙派辖下的渡口,刘景龙更换了一身道袍,下榻于一家名为落花斋的仙家客栈。

要是双方关系不好,只需随便说一句,你去过战场吗,战功有多少?

让人如何作答?

剑气长城的酒鬼们,未必真的有多喜欢喝酒,只是不喝酒,又能做什么。

老剑修约莫是察觉到二掌柜好像心情不太好,便拍了拍陈平安的肩膀,安慰道:“二掌柜,别生闷气了,不是光棍胜似光棍这种事情,习惯就好,我老宋是啥性格,你还不清楚,是出了名的嘴巴严,不会到处乱说的。”

陈平安大骂道:“他妈的老子是在为你那两把破烂飞剑伤感。”

比如宋幽微其实拥有两把本命飞剑,又是个金丹剑修,照理说在剑气长城怎么不算差了,一把名为“龙脉”,一把名为“镀金”,前者能够后者却是只能在战场上,为一些陷入困境的剑修,就像凭空增添了一件法宝品秩的救命法袍。

所以宋幽微在跻身中五境后,成为金丹之前,只因为那把“镀金”飞剑,跌境两次,此生已经彻底无望跻身元婴。

像宋幽微这样的剑修还算好了,好歹去过城外的战场厮杀过,有那剑修的本命飞剑名为“织女”,几乎一辈子都呆在衣坊中,只在年少时曾经去过城头。有那飞剑本命神通只与淬炼有关,便只能窝在剑坊里边,深居简出,几乎没有朋友。

更有一些剑修,飞剑的本命神通,简直就像个一个个笑话,令人哭笑不得,他们就算去了战场,就像一位没有飞剑的剑修,空有境界,却只能以剑坊长剑迎敌杀妖。

只说陈平安带回家乡的那九个孩子,若是剑气长城再打几十年的仗,白玄就会像历史上很多剑修前辈那般,一旦跻身了中五境,就会沦为“只打一架”的剑修,姚小妍即便拥有三把本命飞剑,在剑气长城战场上,除了家族供奉剑师,几乎不可能专门为她配备护道人的,因为完全没必要。

陈平安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府邸门口那边,坐在小小的门房里。

人生无常。萍踪聚散。

一夜无事。

拂晓时分,门外大街上来了个老金丹,意外之喜,见着了那个二掌柜在门房里边,都不用敲门,立即乐了。

“二掌柜,不当账房当门房啦,罚站呢?咋个回事嘛,一回到剑气长城就这待遇,要不要我去跟宁姚说一声,太不像话,传出去不好听,有损隐官大人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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