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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 伏线拎起即杀机(第3 / 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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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景龙在翻阅一本从符水渡买来的书籍,是关于各洲各国御制瓷器的杂项书籍,是那个北俱芦洲最会做生意的琼林宗版刻刊印。

他突然皱了皱眉头。

合上书籍。

闭上眼睛。

顾陌已经神清气爽地返回自己屋子了,心境大好。

隋景澄关了门,背靠房门,嫣然一笑,坐在桌旁,带起那盏金冠,手持铜镜。

之后摘了金冠,收起铜镜,隋景澄开始仔细翻阅《上上玄玄集》的中册。

修道之人。

不知昼夜。

隋景澄听了片刻,一把推开那个顾陌,恼羞成怒道:“你怎么这么流氓呢?!”

顾陌悻悻然道:“道听途说,道听途说。”

隋景澄满脸通红,猛然站起身,将顾陌赶出屋子。

砰然关门。

顾陌咳嗽一声,学那姓陈的嗓音口气说道:“景澄,我来了,开门吧。”

顾陌疑惑道:“咋了?你给说道说道,难不成还有玄机?我可还是黄花大闺女呢,这类事情,经验远远不如你的。”

隋景澄涨红了脸,“你瞎说什么呢!”

顾陌哀叹一声,“算了。”

顾陌趴在桌上,侧脸望向窗外的云海。

隋景澄将玲珑可爱的稍小金冠放在桌上,也与顾陌一般趴在桌上,脸颊轻轻枕在一条手臂上,伸出手指,轻轻敲击那盏金冠。

最好与最坏两种,以及在这其中的诸多种种。

这与陈平安看待大小困局,是一模一样的脉络。

因为对方扬言,要剑挑皑皑洲,谁都别急,从东到西,一座一座,人人有份。至于皑皑洲的那个北字,你们不是很稀罕嘛,留着便是。

在这一拨“开疆拓土”的剑修之外,还有陆续不断纷纷向西远游的剑修。

最后是一个老秀才堵住了那拨剑修的去路。

不知道一个老秀才面对两百余剑修,到底聊了什么。

可最终俱芦洲剑修没有大规模登岸,选择撤回本洲。

对此,火龙真人在内的世外高人,从来不管,哪怕火龙真人极有可能是龙虎山传说中的外姓大天师,一样没有出面缓和或是说情的意思。

而且一旦交手,剑仙选择递出第一剑,在那之后,就是不死不休的境地。

每死一位剑仙,战场上极有可能很快就会赶来两个。

这就是北俱芦洲为何明明位在东北,却硬生生从皑皑洲那边抢来那个“北”字。

不服?

打醮山跨洲渡船,北俱芦洲十大怪人之一的剑瓮先生,生死不知,渡船坠毁于宝瓶洲中部最强大的朱荧王朝,北俱芦洲震怒,天君谢实南下宝瓶洲,先是重返故国家乡,大骊王朝的骊珠洞天,继而去往宝瓶洲中部,掣肘七十二书院之一的观湖书院,先后接受三人挑战,大骊铁骑南下,形成席卷一洲之势,在北俱芦洲大宗门内并不算什么机密的骊珠洞天本命瓷一事,陈平安最早称呼自己稍作改口,将齐先生修改为刘先生,最后再改称呼,变成齐景龙,而非刘景龙。陈平安如今才练气士三境,必须借助五行之属的本命物,重建长生桥。陈平安学问驳杂,却力求均衡,竭尽全力在修心一事上下苦功夫。

齐景龙重重叹息一声,站起身,来到窗口。

他相信陈平安此次游历北俱芦洲,绝对有着一桩很深远的谋划,而且必须步步为营,比他已经足够障眼法层出不穷的行走江湖,还要更加谨小慎微。

齐景龙自言自语道:“难道是你的本命瓷,如今被掌握在北俱芦洲的某座大宗门手中?那么你今天要小心再小心,以后境界越高,就更要小心了。”

齐景龙心情沉重,若是在那商家鼎盛的皑皑洲,万事可以用钱商量,在北俱芦洲,就要复杂多了。尤其是一个外乡人,想要在北俱芦洲讲道理,更是难上加难。

荣畅起身离去。

顾陌这一路,都走得心境不稳,荣畅却不能多说什么。

所幸这趟龙头渡之行,顾陌心境重新趋于道家推崇的清净境,这是好事。

那两位好似青衫先生的修士,功莫大焉。

当然隋景澄也有功劳。

在龙头渡翠鸟客栈,陈平安与自己聊了许多,大多一笔带过,不露痕迹。

有打醮山那艘坠毁的跨洲渡船,关于北俱芦洲东南一带的蚍蜉,还有他家乡骊珠洞天的本命瓷一事。

这些话题,夹杂在更多的话题当中,不显眼,陈平安也确实没有刻意想要追求什么答案,更多是朋友之间无话不可说的闲谈。

但是齐景龙不笨。

这其中是藏着一条线的,可能陈平安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刚刚踏足修行之路的练气士,往往会对光阴流逝的快慢,失去感知。

这天深夜,隋景澄放下最后《上上玄玄集》的最后一册,转头望向窗外。

缺月梧桐,骤雨芭蕉,大雁秋风,春草马蹄,大雪扁舟,青梅竹马,才子佳人,名将宝刀,美人铜镜……

世间这么多的天作之合。

那么隋景澄与前辈呢?

隋景澄怒道:“顾陌!”

顾陌依旧语气不变,“景澄啊,怎的如此不乖巧了,喊我前辈。”

隋景澄环顾四周,抄起那根行山杖,开了门就要打顾陌。

顾陌早已蹦蹦跳跳远去,在廊道拐角处探出脑袋,嬉皮笑脸道:“哎呦喂,你这会儿的模样,我一个女子瞧见了都要心动。我觉得吧,那家伙跟你走了一路,肯定没管住眼睛,只不过他修为高,你道行低,没发现而已。唉,就是不知道到底你是亏大发了,还是……赚大发喽。”

隋景澄气得就要跑去追她。

顾陌轻声道:“我有些想念师父了。你呢,也很想念那个男人吗?”

隋景澄细语呢喃道:“你不说,会想,一说起来,就没那么想了,你说怪不怪?”

顾陌无奈道:“我咋个晓得嘛。”

两两无言。

顾陌蓦然神采奕奕,站起身,搬了椅子,屁颠屁颠坐在隋景澄身边,在她耳边窃窃私语,“隋景澄,我跟你说啊,这双修之法,路数很多的,而且半点不下流,本就是道家分支之一,堂堂正正,不然那些山上道侣为何要结为夫妻,对吧,我知道一些,例如那……”

不过在那之后,北皑皑洲就没了那个北字。

齐景龙想起这些陈年往事,哪怕不曾亲身经历,只能从宗门前辈那边听闻,亦是心神往之。

但是太徽剑宗的两位剑仙就在跨洲远游之列,却从不愿意多说此事。

齐景龙只听说一些宗门老人聊起,两位剑仙关于谁镇守宗门谁跨洲出剑,是有过争执的,大致意思就是一个说你是宗主,就该留下,一个说你剑术不如我,别去丢脸。

齐景龙开始反复推敲各种可能性。

当年一桩大恩怨过后,北皑皑洲一洲汹汹,对俱芦洲大放厥词,还有皑皑洲大修士大肆辱骂数位战死于剑气长城的俱芦洲剑修,不但如此,还扬言要驱逐所有俱芦洲修士出境。

然后当时还是东北俱芦洲的剑修两百余人,已经做好了御剑远游皑皑洲的准备,其中上五境剑修就有十位。

在动身之前,这拨剑修没有对皑皑洲撂半句狠话,直接就联袂跨洲远游。

其中半数上五境剑修,都曾在剑气长城砥砺剑锋。

当皑皑洲骤然得知俱芦洲二百剑修距离海岸只有三千里的时候,几乎所有宗字头仙家都要崩溃了。

齐景龙当然不介意自己站在陈平安身边,代价就是要么他从此退出太徽剑宗,要么连累太徽剑宗声誉崩毁。

而一旦他齐景龙涉足其中,麻烦事就会变得更麻烦。

说不定就要引来更多原先选择冷眼旁观的各路剑仙。

这就是规矩的可怕之处。

北俱芦洲喜欢抱团,在一件事情可对可错、不涉及绝对善恶的时候,只要外乡人想要依仗身份行事,本身就是错了,那么对于北俱芦洲的诸多剑仙而言,那你就是在求我出剑了。历史上皑皑洲刘氏家主,龙虎山天师府道士,都曾经想要登岸北俱芦洲亲自追查凶手,结果如何,十数位上五境剑仙就堵在那边,根本没有任何人吆喝喊人,皆是自己主动聚拢在海边,御剑而停,无一例外,一句话都不与你说,唯有出剑。

在荣畅关上门后,顾陌便将事情经过给隋景澄说了一遍。

隋景澄以手扶额,不想说话。

你们俩修为都很高啊,两个都是拎不清的。

这个刘先生也是,读书读傻了吧?怎的跟前辈待了那么久,也不学半点好?

果然前辈说得对,修士境界真不能当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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