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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李青芝虽不想去抉择,但毫无疑问,抉择起来不难。
她想活着回去,兴许父王便胜了呢!
希望如熊熊烈火般在胸腔中燃烧,促使着她应答道。
虽不似初遇那日答应愿意当?丫鬟来的铿锵有力,但也?算是坚定,范凌忍不住挑了挑眉,低笑出声。
“逗你玩呢。”
闷雷声落下,少?年带着不怀好意的轻笑,幽幽问道。
借着闷雷之后的那道闪电,李青芝看见了对面人的神色。
那是一种满是期待的、甚至是侵略性的姿态,让李青芝莫名心慌的反应。
他不会……
不自觉想起醉酒那夜,那场连李青芝都不好判定的妄语。
李青芝几乎可以预料到,假使她的身份暴露在官家眼中,铁定要被拿去当?人质。
父王虽偏爱她,但一直是个以大局为重的掌舵者,李青芝相信,尽管痛苦难舍,父王也?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这是整个魏王府的未来,他绝不会意气用事。
且当?今圣上?绝不会允许一个手握边塞重兵的亲王安然存在,尤其是行过谋逆之事的父王。
若真选了她,才是将一家人推上?了刀口,李青芝宁愿一人身死。
若父王忍痛弃了她,那她在当?今圣上?,也?就是自己的堂兄眼中便是无用的弃子,下场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一个是正心悸着不敢说话,一个则是好整以暇地等着眼前这个假扮狐狸的兔子主动开口。
磅礴大雨还在不眠不休地落着,配上这昏暗的天色,本是十分催眠的时候,李青芝愣是半点困意都无?。
偶尔传来?闷雷声,随后?便是能让天地间亮如白昼的闪电。
良久,李青芝僵直的身子动了动,听起来?可怜兮兮的话语也被雷声半掩着送到了范凌耳中?。
“可不可以不要把我送到官府……”
蒲城,秋沙原。
这是通往上?京城的最?后一城,也?是上?京最?后一道屏障。
而蒲城外的秋沙原,一片广袤无垠的空旷原野,此刻已?经扎满了朵朵白?色的营帐,夜晚的篝火映照在其上?,不时闪过夜巡士兵的身影。
军医奔忙在各个营帐中,尽心尽力地?为今日大战的伤兵治疗着,一刻不得闲。
快要步入初秋,天?气也?比前几月凉快了些,不再闷热。
范凌的话语被雨点声敲打着,仿佛带着雨水潮湿的气息,积满她的整个心房。
她心口忽地?热了起来,各色情绪交织着,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还未干的油纸伞再次被撑开,范凌一手撑伞,一手拎着食盒消失在雨幕中。
李青芝目送着那道俊挺的身影消失,眼眸垂了下来。
他这是,答应了吗?
趣的,让李青芝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眼神看着,虽一字未说,但给李青芝的压迫力不减反增。
终于?,范凌有?了动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先是嗤笑了一声,好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才幽幽道:“你真当我是个傻的?一个丫鬟,学得?尽是琴棋书画,焚香点茶的雅事,伺候人的活计一概不会,扶风县王员外家最末等的丫鬟都能甩你八条街,还敢说自己是亲王府郡主的大丫鬟,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很烂吗?”
“福宁郡主?”
末了,范凌也不拐弯抹角,一记绝杀,将人堵得?再无?话可狡辩。
范凌知道她胆子不大,怕再将人吓成什么样,便赶紧停了逗弄的心思。
“啊?”
李青芝呆了一瞬,抬头去瞧,看见的是范凌已?经将残羹剩饭收拾好起身要出去的姿态。
范凌并没有理会少?女的诧异,拎着食盒就要出门。
“外头雨大,将门窗关好,我?去将东西还回去,你要是无事可以睡一觉。”
直到这顿饭之前,李青芝都无法完全?判定当?初东家是真的对她起了心思还是只是酒后无状,不是有心的。
但如今她有点往前者偏移了。
李青芝咬了咬唇,心里乱哄哄地?,似在抉择些什么。
范凌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少?女不断变幻的脸色,心中兀自好笑。
“都愿意的。”
所以,若是被官府发现了她的身份,她总难逃厄运,左右都是一个死。
而唯一破局之法,便是范凌能?继续掩护自己,可窝藏逆党这等凶险的事又有几个人愿意干呢?
李青芝如今的心情就像是外头糟糕的天?气,不,甚至是比那还糟糕。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狂风暴雨中一朵刚绽放的小花,即将要被暴雨倾吞。
“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第36章我可不是什么君子
就像是暴雨中被打湿了翅膀无力飞翔的鸟雀,浑身狼狈,可怜兮兮地?落在窗沿,在问他可不可以进来躲躲雨。
范凌心里酥软了一片,然面上?却不露声色。
李青芝见他沉默,还以为是不愿意,急得上?火,就差掉眼泪了。
“只要你不送我去官府,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营地?的空旷处,是坐在火堆旁大口吃肉喝酒的将士,他们大声欢笑着,畅聊着今日的战况。
一派胜利在望的景象。
营地?中部最?大的营帐中,魏王李准同几个副将和参谋在对着舆图,商讨着今日的战事,气氛看起来不是外头那般欢畅。
尚未褪去甲胄的李准身姿健壮魁梧,光是站在那不动,便对人有着十足的压迫力。
虽已?是不惑之年,但那张面容仍旧英武,只是多了几分中
心里七上?八下地?想着,李青芝兀自揣度着范凌的意思。
心里装着这么一件大事,李青芝本以为没心思睡觉,然刚倚在床边还没一盏茶的时间,竟迷迷糊糊犯起了困……
本就是个催人安眠的天?气,加上?李青芝又经历了一番跌宕的心绪起伏,耗了太多精神,如今一松懈下来,她迅速陷入了疲惫,打着哈欠睡下了。
梦里,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生活在魏地?的福宁郡主,拥有着家人的陪伴。
……
福宁二字,正是先帝还在世时,为刚出生的魏王小郡主赐下的封号,举世皆知。
一颗心坠入深渊,抬眼望去尽是黑沉沉的天幕。
李青芝眼皮子狂跳,膝盖也莫名其妙地一跳一跳地,她?一边狼狈地用手按着,一边觉得?自己好丢脸。
她?不是个蠢笨到无?可救药的,事到如今已经不容她?在狡辩什么?,就像是一只在案板上被拍晕的鱼,彻底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寂静在空净寺这间厢房中?流淌,两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