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1章 先皇后的一生(第1 / 1页)
说着,她看了容九喑一眼,“还待着作甚,这黑灯瞎火的,要我这老太婆独自一人回去?我怕被人黑!”
“阿喑。”林不寒开口,“送娘娘回去。”
容九喑行礼,“是!”
于是乎,洛母便光明正大的把容九喑带了出来。
长长的宫道上,昏暗的宫灯被风吹得肆意摇晃,像极了当年她送先皇后离开时的场景。
“何苦呢?”林不寒直摇头,手里
又开始转动他那佛串子。
这话倒是把洛母给逗笑了,“你那么舍不得,不如自己去认个爹,反正都只是个称谓而已,谁叫不是叫呢?”
林不寒赶紧行礼,“娘娘说笑了,老奴不敢。”
“别那么客气,反正你也不是好人,假惺惺什么?”洛母转身就走。
“多谢娘娘!”容九喑起身。
洛时节叹口气,“皇上……父皇既然身子抱恙,那便交由儿臣在父皇身边照料,其他人还是莫要扰了父皇的静养罢?”
这是洛时节第一次喊父皇,此前哪怕是认了,也只是皇上皇上的喊着。
听得这称呼,洛母脸色都变了,转而又看了容九喑一眼,忽然好似明白了什么,倒也没有张嘴多说什么,只瞧着皇帝的脸上露出了喜悦之色。
至少,有一个肯认了,不是吗?
拿手里的刀对准身边的人,才是最愚蠢的行径,只会亲者痛、仇者快!
“朕……”隋宗风无力的喘着气,“我只是想弥补曾经的过错。”
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肯放下帝王的架子。
可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不是你想抚去就能拂去的,云淡风轻这四个字,只适合存
在话本子里,现实中那么多的恩怨纠葛,哪桩不是以你死我活结束?
“兄长每封家书都不忘夸赞她,有勇有谋,杀伐决断,军中无人不服。我那时候想着,若是哪天我也能从军,定是要投到她的麾下,成为她手中的长枪利刃,与她一样创一番大业。”洛母顿住脚步,“后来先帝临死前担心长孙家一文一武难以控制,便斩断了她的左膀右臂,赐婚长孙家……将她困在了后宅。”
多可惜!
女子为什么只能回归后宅?
那广袤的大漠黄沙,自由翱翔的雄鹰,为何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于战中受伤无数,一空下来……身子就吃不消了,后宫又不许舞刀弄剑,硬生生将雄鹰困成了金丝雀。”洛母嗤笑,“满朝文武为帝王的子嗣操碎了心,忘了雄鹰在边关的贡献,一句句贬斥……真该死!”
先认下?
在场的即便是洛时节那个书呆子,也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一旦认下就没有反悔的可能,林不寒这是给容九喑下套呢!
容九喑更不傻,从林不寒与隋宗风开口的那一刻,他就预判了他们的预判。
“督主此言差矣,冒认皇亲是要诛九族的,虽然奴才已无九族可诛,可总归是身边有人,岂敢放肆而为。请督主恕罪!”容九喑俯首。
瞧着他毕恭毕敬的样子,林不寒就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他素来知道容九喑是个硬骨头,牛棚里的驴都没他来得倔。
“当初,他们也是连夜赶赴,军情紧急,容不得选日子。”洛母自顾自的开口,也不管容九喑是否在听,好似单纯的宣泄着心中的愤懑,与压在心头的思念,“走得那么匆忙,我甚至于给她缝个护腕都来不及。她手腕受过伤,每逢刮风下雨都会钻心的疼,怀着身孕出宫本就危
险,若是拿不动刀……”
她顿住脚步,好像触动了心头的某根线,连嗓音都开始哽咽。
“长孙家死得只剩下三个子嗣,两女一男,为了护住长孙拾那个王八蛋,她便自寻了师父习武,旁人在针织女红,琴棋书画的时候,她在熟读兵法,勤练武艺。”洛母抹去眼角的泪,半仰着头,梗着脖颈倔强的忍着,“十二岁上战场,十三岁立军功,满上京的女子都在说,这不该是长孙一族贵女所为。”
可她洛鸢也是将门之女,每每听得这些事迹,心中敬佩而歆羡,将那一骑红尘持刀亮枪的女子,当成了自己最敬仰的存在。
用他们母子来威逼容九喑,最后又用容九喑来威逼他们母子,反正皇帝都不会输,至少有一方会为了另一方而服软。
要么是容九喑服软,要么是洛家母子服软……
事实证明,皇帝的算盘没打错。
洛时节这边,率先服软。
“喊一声父皇,真就能千岁万岁了?”洛母拾阶而下,“这么稀罕,当年怎么不珍惜?”
皇帝不知洛时节此番,只是将母亲的话听了进去……
“罢了!”隋宗风摆摆手。
见状,林不寒赶紧把人送出了寝殿。
再待下去,这帮人怕是真的要把皇帝当场气死……
如今时局未明,还是给皇帝留一口气的好,否则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看你过不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只是可惜了,他放下不代表容九喑就会放下。
见着容九喑不为所动的跪在那里,隋宗风抖了抖唇,终是无力的瘫在那里,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林不寒也怕皇帝气出个好歹,只能就此罢休。
洛母满脸心疼的搀起容九喑,“好孩子,皇帝这是病糊涂了,没成想竟是随便拉个过人,全当是了结自己心中的遗憾,也不管旁人愿不愿意,真是可笑至极。”
这便有
了大皇子二皇子……
“母凭子贵,谁舍得十月怀胎的荣华富贵?”洛母嘲讽,“皇后心软,便都送了回去,皇帝勃然大怒,觉得自己一心为她想,将后妃生的皇子寄养在皇后膝下,就能堵住朝臣的嘴,可从未问过她愿不愿意?”
“阿喑……”林不寒一声长叹,“何至于如此,分明是心知肚明的事情,窗户纸都替你戳破了,为什么就是不愿呢?”
容九喑只要解释,便也算是变相的认了。
“奴才该死,不知是做了什么,误导了皇上和督主,请皇上恕罪。”容九喑干脆的跪地磕头。
至此,洛母倒是松了口气,唇角牵起嘲讽的笑意,这倒是像极了他母亲的样子,宁折不弯,好脾气是留给对的人,那不好相与的一面,则是留给抵触之人。
恩怨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