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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邪 第22节(第1 / 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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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间,波动着一股无形的气场。一旦气场相碰,哪怕只是站在一起,都会暗自窥探彼此。

此时此刻,这女人也在瞟着镜子,不动声色地待衡南抬起头。

“衡南?”讶异的一声。

衡南扭过头,茫然地看着她。

“我的天啊。”女人吸了口气,“你……还记得我吗?原来在一中五班的,林苡安,我们一块排过节目。”

盛君殊把外套披在她背后的椅子上,指头敲了敲靠门的保温袋,见衡南看过来了,才带上门走开。

待他一出门,衡南盯着屏幕,叉掉Excel,面无表情地把面前的报表一推,点开了蜘蛛纸牌。

第22章 鬼胎(十二)

盛君殊这会开得长,衡南玩了四五轮蜘蛛纸牌,想上厕所,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的方向感和直觉极好,轻易在大楼里找到了洗手间。

其实,并不单是因为方向感好,而是因为圣星的楼初设计时,让盛君殊改过风水。衡南和盛君殊师出同门,风水学的是一样的,让当初的衡南摆一个卫生间,她也会选择摆在同样的位置。

她的爱好,向来和也跟情绪一样多变,一会儿一个样,此时就觉得这口红丑陋得必须得立刻擦掉。

盛君殊靠在椅背上,满脸复杂地看师妹抓着着自己的西装外套的袖子,迅速地擦掉了口红。

待衡南扳回了挡光板,盛君殊才扭回头,开车门锁:“下车吧。”

衡南把外套递给盛君殊,盛君殊说:“你冷了就先穿着。”

衡南伸着手:“我不冷。”

“好了。”盛君殊松开衡南的脸,衡南也松了他的领带,把手揣回兜里。

郁百合站在身后,一脸灿烂地送别他们:“玩得开心,晚点回来哟!”

其实今天并不是出来玩的。

前几天吃早饭的时候,郁百合给盛君殊建议,说“太太三个月没出过门,老在家里和花园,怕憋出病来,有空了要带她出去转转”。

恰巧他正有此意,因为他觉得王娟对于衡南一定是有什么误解,想找个机会带衡南和王娟一起吃顿饭,择日不如撞日,盛君殊去上班前,把衡南也叫起来,一起开车去公司。

“你是不是觉得不公平?其实老天够给你面子了,你这腿恢复得不错,那么高的台子上摔下来,也没残……”

衡南双目赤红,猛然转过身,“啪”地甩了她一巴掌。

林苡安向侧边踉跄了几步,身子“咣当”一声撞在后面的资料柜上,资料柜晃了晃,雪片似的资料掉了一地。

倒不是因为林苡安装柔弱,而是这巴掌不是普通的巴掌,衡南甩过来的胳膊带着惯性,行云流水地舞水袖似的,结结实实挥在她侧脸上,直接将她扫出去,掼到了柜子上。

盛君殊开完会一回来,就看见办公室里一片狼藉,地上掉落的全是纸片,一个陌生的女人捂着脸靠在柜子边上。

衡南继续往里走,让林苡安皱眉一把拉住胳膊:“听见没啊。”

回过头来四目相对的刹那,衡南漂亮的眼睛像是琉璃珠,那是属于猫科动物的眼睛,带着冷漠的敌意。林苡安刹那间懂了——她恐怕不只是送外卖来的吧?

瞧瞧这通身的打扮,谁送买外穿这么短的裙子,屁股都快露出来了?

谁说衡南一无所有了?抽屉里塞满情书的芭蕾女神,只要她愿意,脸蛋,身材,哪个不是资本?

跟别人一起混进楼,挑了个总裁不在的时间,躲进了总裁办公室,这年头,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廉价女生还少吗?

“你是来送外卖的吧。”

“天这么热,你也是辛苦。要不,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说完话,我们一起吃顿午饭。”

衡南按在餐盒搭扣上准备打开的手停住了,奇怪地看了林苡安一眼,又放下盒子,清冷地答,“不用了。”

林苡安顿了顿,点了点头,顺手把文件夹放在茶几上。环顾四周:“这个楼进来要打卡的,你怎么进来的?”

衡南:“跟着别人一起。”

林苡安穿的是高跟鞋,追得有些不便,心里也犹豫,因为她此番上到顶层,本来是有正经事办:

辛苦做的方案,被固执己见的顶头上司否了。林苡安心里不服气,听说总裁对公司事务非常关心,也没什么架子,就想上来碰碰运气,当面和盛君殊聊一聊,争取一把,顺便展示自己的自信和能力,没想到在这里先碰见了衡南。

多年未见,衡南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了,也不知道答一声话,只管快步往前走。

林苡安心里疑虑重重,这层是总裁办公室,她怎么会在这里?看衡南身上的超短裙和牛仔衣,素面朝天随随便便,不像是正经上班的。

也不可能是上班,圣星怎么会要一个大专还没毕业的人呢?

她跟衡南有些过节。当初元旦文艺汇演排节目的时候,是衡南负责排高一年级的集体舞,当时衡南是全校的芭蕾舞女神,多少有些高傲,站在前面领舞的时候,看见第一排有个女生动作跟不上,就把她调到了第二排。

这个女生就是林苡安。

她是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人见人爱的优等生,就只是手脚有点不协调,跟不上大家的动作而已,她也努力地去练了,放在谁那里,都是可以容忍的,只是学生的文艺汇演而已啊。

衡南却非要较这个真,见她在第二排也扎眼,又把她换到了第三排,第四排,第五排……

最后,林苡安给调到了倒数第一排,衡南每次一朝她走过来,就是要把她往后调,她周围的女生都会哄笑,她手脚发凉,尴尬得无地自容,日后做了无数噩梦。

“没事。”盛君殊收回目光,一抬起脸,就发现衡南涂的老佛爷同款口红。

衡南皮肤极白,上了口红便显眼,遑论是这么有攻击性的颜色;而且她涂得乱七八糟,不少擦在嘴唇外面,让人产生种不好的臆测。

盛君殊皱起眉,抽了张纸,倒了点水沾湿:“你过来,我给你擦一擦。”

衡南很不情愿地凑近了,昂起脑袋,盛君殊扶着她的后脑勺,顺着嘴唇的轮廓擦了过去:“怎么不穿长裤了?”

衡南昂着头,古怪地看着他:“今天40℃。”

衡南回想了一下,似乎找回点印象,点了下头。

“没想到还能碰到你。”林苡安抱起文件夹,跟上来,跟她并排走,“……后来就没你的消息了,最后你去了哪个学校啊?”

“……”

林苡安问这句话,其实是故意的,全校都知道衡南最后连二本线都没上,灰溜溜上了个大专。

她这么问的时候,垂下眼去,嘴角上翘。

因此,她根本没注意总裁办公室里带着一个私人洗手间,而是单凭直觉走到了每层楼对应的公共洗手间。

盛君殊办公室在大厦顶层,整层楼只设有总裁办公室和其他配套房间,平时非常安静,一般不会有外人。

可是衡南从洗手间出来时,却看见洗手池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

她穿浅灰色套裙,踩着十几厘米的细跟高跟鞋,缎子似的长直发披散在背后,身子前倾,正在对着洗手池前巨大的化妆镜补口红。

感应水龙头出水。衡南余光瞥见洗手台上放了一叠蓝色的塑料文件夹。

盛君殊只得把外套接过来,不过也没穿,只是搭在手臂上。领着衡南进了办公室,才知道王娟今日不在公司,去小区里蹲李梦梦了。

待要回来,还得四五十分钟。

盛君殊每周一上午九点都有例会要开,只得将衡南先留在办公室,怕衡南乱跑,心想,得给她找点事做。便把衡南按在他的座位上,把电脑打开,在桌子上随便抽了一份报表:“把这个帮我输进去,一会儿我出来检查。”

衡南的手指按着文件夹,盯着屏幕,开始慢吞吞地敲键盘。

“这里有吃的和水,饿了吃一点。”

衡南没有什么意见。

反正对她来说,只要是在盛君殊的庇护下,去哪里都很好,因此她乖乖地跟着盛君殊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就是起得太早,有些犯困,这一路上一直靠着座椅打瞌睡。

直到车开到了地库,稳稳地停下,衡南才醒。醒来时,腿上盖着盛君殊的西装外套,丝绸内料滑滑的。

侧眼过去,他穿着衬衣,还在看着左边倒后镜倒车,倒得很专注,没注意到她,抬起的下颌线条很顺畅。

衡南趁他未回头,拉下挡光板,抬起下巴照了挡光板上的镜子,理了理头发,忽然就觉得嘴上的口红很不好看。

而衡南脸色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手足无措地站在雪片堆中间,看见他,还没说话,睫毛底下先扑簌簌掉下两行眼泪。

盛君殊双肩灵火直接冲到了天花板。

难怪衡南那这种憎恨的眼神看她,她今天来,不经意坏了衡南蓄谋已久的好事了。

林苡安马上松开衡南的胳膊,看着她背影,满脸复杂地说:“衡南,我跟你说句心里话,你还年轻,走捷径都是有代价的。”

“……”

“这个大楼顶层的,都是金字塔尖上的男人,没你想得那么好骗。”

“……”

林苡安“哦”了一下。多年未见的同学,也实在没什么话好说,何况对方已经沦落到社会底层了,更是没什么共同话题,便理了理衣服,默打一遍腹稿,静静站着等衡南走开。

衡南也静静站着打量着她。

彼此看了一会儿,林苡安有些尴尬:“你……还不走吗?”

衡南转过身去,走了,不过是往相反的方向走的——走到办公室里面,总裁办公桌的方向。

“哎,那边不能去的。”林苡安叫住她,“我们公司都有监控的,办公桌上都是机密文件。送完了快走吧,小心一会儿安保看到了上来带你。”

“原来跟你关系特别好的那个陶睫,考上国外的名校了,她上个月走的时候我们都去吃了送别饭,你怎么没去啊?是不是换号了,短信没收到?”

人与人之间的交情,真是奇怪。当年陶睫和衡南好得睡一个被窝,手挽手上厕所,后来衡南消失了,落单的这个就像水滴一样,自然而然地吸拢到了别的小团体。

人问陶睫衡南后来去了哪,她的表情很惊讶,好像这个名字她压根没听过几次,努力想了好半天,才回答不清楚。

林苡安一直追着衡南走,拐了几个走廊,拐到了一个敞着门的办公室里。靠门的茶桌旁边,放了一个红色保温袋。

衡南把保温袋拉开,从里面拿了几个餐盒,林苡安就明白了,眼睛里划过一丝怜悯:

由此,林苡安在心里和一班的衡南有了过节。

好在她成绩非常好,憋了一口气发奋读书,高考考上了国内的名牌大学,后来,她又去国外交换,提前毕业,直聘到了圣星,试用期一结束就取代了原来的组长。

得知衡南一路滑坡到了尘埃里的时候,心情别提多微妙了。

“大家同学聚会,你怎么一次都不来参加?你还记得当时因为你拒绝就割腕还的徐臣吗,他找女朋友了,长得挺漂亮的,还是A大的直博。当时我们还开玩笑说,幸好你没答应他,不然就没这女博士了。哎,我手机里还有照片,你要不要看?”

衡南只管往前走,脑袋里琢磨着蜘蛛纸牌,不答话。

她曾经一年四季都穿长衫长裤,那是因为被怨灵缠怕了,不想把自己暴露在外。现在身边有个阳炎体罩着,自然是想穿什么穿什么,何必再折磨自己。

盛君殊也知道自己失言,睫羽一颤,顿了顿:“这个裙子是哪里的?”

他怎么不记得柜子里有这么短的裙子。

衡南垂下眼,百无聊赖地玩着他的领带,好半天才答:“自己裁的。”

差点忘了,衡南本科是学服装设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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