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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毒表妹后来成了国师 第68节(第1 / 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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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莞也腾了不少空来,跟着裴中钰待在书房里。

他有不少交好的友人,山高水远路难走,请柬须得早早送出去,稍晚些,耽误些日子,来来回回的就该赶不过来了。

裴中钰的字,就像他的剑,笔锋凌厉,飘逸有神。

宁莞在字上没怎么多下功夫,但这些年写得多了,也有一手清婉秀润的簪花小楷。

只是友客她不认得,这事儿自然全落到了裴中钰身上。

裴中钰微弯了弯眼, 揽住人,气息温热。

那个早晨太阳微升,清露还挂在繁枝花叶间, 玉珠儿似的, 滴滴欲坠。

哪怕岁月荏苒,时光不惜, 好多年以后,宁莞都还记得一身霜衣的清冷剑客,轻轻在耳边说着三聘六礼,道着明媒正娶。

韩婶儿是十里八乡最有名气的媒人, 经她手牵了无数对男男女女,而这次,她的本事里又添了一笔,南江城里最炙手可热的儿郎,在和盛二十七年的八月十五终于应下了婚期。

妇人眉开眼笑地出了裴家大门,甩甩帕子,与三五熟人说着喜事儿,甚是春风得意地一路走出巷子去。

好些都不知道裴家里还住着她这么个人。

思及此,自有几分好奇,随口多说了一句,“我不常出去,竟也有人认得我?哪一家啊。”

裴中钰握着帕子,给她擦了擦额上薄汗。

低落下视线,声音里似含着清泉与风,“我家。”

第67章

这天是八月十五,团圆中秋。

一早起来,家里便热闹得很,宁莞和裴中钰练完剑,老管家从长廊那边往正堂走,他身后还跟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中等身材,红缎衣裳,髻上簪着巾帼,手里捻着轻绢。

妇人笑意灿烂,一边走着,一边跟老管家说着什么。

宁莞看了一眼,“韩婶儿?”

很快她又收回视线,说道:“她好久没登门了,这回又是来做什么的?”

强迫症有些严重的剑客,他的衣柜里只有一个颜色的衣裳,霜色浅淡的,整齐放着。

如今这样正红浓烈的袍子,确确实实是头一回见他穿在身上。

冲淡了精致眉目间的青霜冷雪,叫人也跟着柔和下几许来。

他走近过来,脚步轻而缓地落在暗红色的地绒毯上,修长挺拔的身子遮住了台上摇曳的花烛,正好将坐着的人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

裴中钰抬起手,拢顺了她散落在肩头,有些繁乱的长发。

当春日的桃花压满枝桠,遍地映着灼灼的色儿,在外人的恭贺声里,终于到了日子。

宁莞坐在红木梳妆台前,一方妆镜中可见黛眉连娟,朱玉红颜,华衣锦绣,黼黻繁复。

她是清丽的容色,平日也衣着也衬得青裙素衣,这次是前所未有的一身盛装。

宁莞轻抚了抚绾好的发髻,正了正发钗,发现没什么事儿可做,干脆发了会儿呆。

外面韩婶儿急急切切敲了几回门,又催了两句,身后的妇人笑着应声,忙取了盖头来,红缎往上一覆,便遮住了她的视线。

因为有了这事儿,除开早晨照常练剑练功,她就很少出房间去了,裴中钰得空了,闲暇过来,就坐在旁边帮她理着各色绣线。

冬日午后的落叶,轻折易碎,飘飘停在窗台,只触手一碰,就破出了痕迹。

裴中钰看她伸出手,指尖将那几片叶子拨落下去,微微侧着身,没在过窗而来的半边斜阳里,黛眉柔婉,和静温雅。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出了会儿神,把人抱在怀里。

刚刚放在案几上的桂花枝,被拂落在袖摆里,浅黄色的花瓣碎碎落了一地。

宁莞听见,微微睁开眼来,忍不住笑道:“那叫健谈。”

另一边话多的友人重重打了个喷嚏,嘀咕道:“谁在想我呢?”

请柬送到,他们在山中又待了三五日,离开后途径水河镇,宁莞不由想起华霜序,两人便又去了一趟半月谷,特意到她坟前做了祭拜。

出谷时路过五夫人那处日渐荒芜的药园子,裴中钰握剑的手往那处指了指,昏暗的夜色下,轻舒长眉,“那是第一次。”

宁莞伏在他肩头,弯眉轻笑。

请柬在八月末叫各人送了出去,友人的那一份是宁莞和裴中钰一起送过去的。

友人住在种满了一片梅树的山头,有着一座小木屋,他也是个潇洒的独行人,过着山野闲人的悠闲日子。

看到他二人上门来,挺是高兴,当晚就从树下刨了两坛子酿的梅花酒出来。

夜深天冷,宁莞也不想去吹冷风,待在屋里没出去,裴中钰和友人就坐在树上,手里拎着酒坛子对饮。

看着对面红梅花枝间的霜衣剑客,友人灌了一口酒,感慨万分,翘着二郎腿侃大山,谈天说地。

友人痛心疾首,“裴中钰,你真是个禽兽!”

竟是这样的人,居然连自己的小徒弟都下得了手。

裴中钰一脸冷漠,牵着宁莞,边走边道:“不和他说话,他是手下败将。”

宁莞:“嗯?”

裴中钰缓缓道:“他连禽兽都不如,要离远些。”

两人搬了两张凳子,在书案前面对面,他认认真真写着请柬,她就单手支着头,一手研墨,浅笑盈盈的看着他。

到最后他干脆暂时搁了笔,前倾了身子,抵着额头轻挨了挨,才慢声道:“近些看,才清楚些。”

近处眉峰栾栾,眸光清淡。

宁莞笑弯了眼,点点头道:“看清楚了。”

他应了一声,这才又拿起笔来,在请柬上一笔一笔写下裴宁二姓。

她往这儿来了无数回,就独独这一回啊,笑着来,笑着去,舒了心,顺了意。

婚期定在来年的三月二十八,是个宜嫁娶,宜合帐的好日子。

秋夜高寒滟滟,宁莞坐在窗前,半晌捏了一把铜钱撒在桌几上,瞥了两眼又收拢来,凝视着天上明月出神。

不知多久,她突笑了笑,二十八确实是个好日子。

宁莞与裴中钰俱无父母高堂在世,一应事由都是老管家操持,来年不算长,却也算不得多短,偏偏老人家是个闲不住的,日日忙进忙出,脚不沾地。

“你家……”

短短的两字, 随枝头红枫轻簌簌落地, 又在唇边低喃细语。

月白色的绢帕拭过眉梢,绣着缠花莲枝的一角, 掠过眼尾, 灼了火, 热得发烫, 惹得眼中涩涩。

青酽羽睫染了一层秋日的霜雾, 轻颤了颤, 又听他缓缓说道:“我叫韩婶儿上门说媒, 就是不知道宁姑娘会不会应。”

宁莞笑出声, 伸过手摸了摸他的脸, 顺势轻掐了一把,学他慢慢道:“这个都不知道,你好笨。”

裴中钰倒是丝毫不意外,他接过她手里的剑,放在一边,回道:“来做媒的。”

宁莞偏头,“给你吗?”

裴中钰取出一方帕子,点头道:“是给我做媒的。”顿了顿,又说:“也给你做媒的。”

宁莞睁了睁眼,笑道:“还有我呢?”这可是头一回,也是稀奇得很。

她就在上元节和周老爷子寿宴出过门,总共就两次而已,旁人不认得她,她也不认得旁人。

清致的两眼望着镜中容颜。

在朦胧浅淡的晕黄烛光里,那像是晕了春江的三月水,拂了岚岚的山间雾。

有人扶着起身来,嫁衣曳曳,出过门去。

在这一天,和盛二十八年的三月二十八日,她在一个不属于她的时代里,有了一个丈夫。

拜完堂,前厅如何热闹,宁莞就不知道了。

晚夜深深,正院的婚房里,宁莞卸下钗发,任其松松散散在身后。

直到听见声响,才转过头来,看着进门的裴中钰。

好几个月的时间,裴家宅子里早焕然一新,该修葺的修葺,该换的换,匾上悬红绸,梁门挂红缎,人来人往的,自裴老太爷和老夫人离世后,沉寂的老屋终于活泛起来,处处都透着喜气。

随着鸿雁北归,筑巢停息,一两个月的时间也不过转瞬而去。

婚期临近,老管家不叫他们二人在婚前见面,也不许再练剑,宁莞便彻底闲了下来,每日多坐在屋里大开的窗边看书。

裴中钰就端着新鲜出炉的糕点,从窗边路过,伸手放在桌几上,又捻一块喂她到嘴边。

待她笑吟吟地咬了一口,他才在老管家吹胡子瞪眼的时候,吃了手中剩下的半块,冷冷淡淡地从院子里慢悠悠转出去。

一路不慌不忙的,在冬末春初的日子里,两人终于回到了南江。

宁莞不再出门,每日或练剑,或配药,或与他弹琴写字。

日子不浓烈,也不热切,就像两人的性子,一个似水柔情,一个清淡如风。

过了正月的上元节,老管家的儿媳乐盈盈地端着托盘,捧了红绢衫锦缎衣来,叫她趁着这最后的两月,亲自动动手,空闲时候意思意思地绣几处,也好添个恩爱圆满的喜气。

宁莞是不善女红的,也就会简单地缝缝衣袖边儿,不过原主是按大家闺秀培养的,绣工不错,她依着脑海深处有些微薄的记忆兀自摸索了一两天,倒也日渐熟练起来,能好好绣几朵富贵花。

裴中钰熟知他的脾性,瞥了瞥眼,也没有说话。

待酒坛子空了,两人才跃然落地,拍拍衣袖,收拾收拾各回房去。

小木楼空屋子少,这对未婚夫妻被故意安置在一处。

宁莞在看一本游记,正要歇灯睡了,就听见开门声,她掩唇打了哈欠,温声道:“这么晚呢……”

裴中钰在小炉子前烘去风雪,到榻边抱着人坐下,亲了亲唇角,附在耳畔,慢声说道:“他话多。”

宁莞:“……”

友人:“……呸呸呸。”

禽兽不如的友人愤愤离去,他们二人也下山打道回府。

待到南江,已经是秋日时分,南江外的枫林红了一半。

宁莞不再出门,每日除了练功练剑,或与裴中钰一起在书房看书,或在闲暇时候到厨房去陪着他做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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