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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骨师(悬疑) 第22节(第1 / 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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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洪军没有说话,表情严肃,只微微点头。

第65章 东区

马天才继续说:“那意思就是,您现在想要阻止下一次凶案的发生,在目前咱们除了案件本身之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要咱们两天内就破案并抓住凶手?”杨洪军再度点点头,表情凝重。我还是没说话,因为我心里明白,杨洪军如果真想在两天时间里破案,这基本上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果然马天才把双手往桌上一摊,脸上做不可思议状,然后对杨洪军说:“杨警官,我敬重您是国家公职人员,可你不能这样子耍我们小老百姓吧?两天时间?我老马就算不吃不喝不睡,外加上三头六臂,恐怕也很难在两天时间里有所进展啊,你难道忘了之前的几次,我光是调查都花了好多天时间!”说道后来,马天才竟然急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嬉皮笑脸的人着急。

于是我也对杨洪军说:“对啊,咱们现在掌握的案件虽然有四宗,但是唯一的关联性就只有每隔七天死个人而已,而且这四个人彼此之间又不认识,案发现场又没有除了受害者的其他人,我们就算想查,能从何查起?”

杨洪军说,在这场火灾发生后一个星期,同样是东区,警方接到报案在一栋公寓楼里找到了一具男性尸体,男人是死在自家的浴缸里的,整个人浸泡在浴缸当中只留下了脑袋在外面呼吸,可是奇怪的是这个男性死者的身体表面皮肤有一定程度的烫伤,所以当时法医给出的结论是这个男人可能平日里有泡烫水澡的习惯,有可能是因为太过劳累泡进去之后就睡着了,然后蒸汽冒起来,造成的缺氧死亡。浴缸周围没有过多的水渍,也就是说死者死前没有挣扎的迹象,是安安静静地死去的。

这几个案子,前段日子有一天吃晚饭的时候,我曾经在父亲的收音机里听到过,当时还觉得有可能是夏天到了天气热了,于是火患增加了。还跟父亲讨论过这件事,没想到今天却被杨洪军突然提起,他既然提出来,那就说明当初警方的调查是方向错误的,或者在这之后,警方又有了新发现。

果然杨洪军说道,又过了一个礼拜,依然是东区,在某建筑工地发生了安全事故,该工地的一位高级监理在晚上下班准备回家的时候,路过工地里停放的一辆渣土车的时候,渣土车后盖板突然松动,渣土倾泻而下,就把此人给活埋了,当场死亡。经过警方事后调查,是因为渣土车驾驶员在下班的时候操作不当,没有拉紧后盖的栓子,恰好那名监理经过的时候松动了,造成了死亡。控制了那个司机之后他也承认没有仔细做好检查,其余的他也记不清了。

杨洪军接着说道,然后又过了一个礼拜,还是在东区…说到这里的时候马天才忍不住说道:“这东区怎么这么倒霉啊,每次都出事。”杨洪军没有回答马天才,而是微微皱眉说道:“这件事就发生在上周三,也就是五天之前,死者死亡的地点是在自己家的厨房里,整个人的脑袋都没入了锅内,而锅内全都是油。发现尸体的时候,油已经冷却了下来,但是死者整个头已经被炸得嘎嘣脆了。法医抽取的油样化验,也的确混合了死者的DNA成分,也就基本上确定了死者的死因是被油给活活炸死的。”

我和马天才瞠目结舌,心想这怎么可能,平日里炒菜做饭,一丁点油星子都能烫得我上蹿下跳的,这人就算是被打晕了然后丢进油锅,只怕是烫也烫醒了吧。如果没有人在边上的话,这样的情况看上去似乎是不可能发生的。杨洪军说道:“而这就是奇怪之处,在死者身体除了头部之外,没有找到其余的外伤,而且发现尸体的时候,烧油的锅子已经关了天然气,总不能有人一边把自己放到锅里炸,一边还顺手自己关天然气吧?”杨洪军说:“现场也没有其他人进出的痕迹,而警方也调取了死者死亡前后的小区监控,发现没有人从单元楼出入过。”

第64章 七天

杨洪军的突然失踪,对于我和马天才来说都是一个问题。毕竟杨洪军对我们俩是有承诺的,加上杨安可的描绘里,认为杨洪军的失踪是一种不正常的现象。撇开那些承诺不谈,我和马天才还是会有些担心他的安危。

于是我一边安抚杨安可的焦急情绪,一边等待着马天才的回话。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马天才给我回了电话,说他已经打听到了,杨洪军现在人就在公安局里,在接受调查。我一听放心了不少,但是不懂的是为什么他会接受调查,难道说杨洪军有过什么违反警队规章制度的情况存在吗?

这时候我猛然想起早前我和杨安可被那个变态许某绑架的时候,许某曾用我的电话跟杨洪军有过一次通话,当时此人曾明确地提到杨洪军早年间曾对那个莲花堂组织做下过“混蛋事”,而当时杨洪军没有正面回答,事后我也不曾问过他,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一个一本正经的警察,若是说一定做过什么混蛋事的话,会不会就是他这次被紧急调查的原因。

不过好歹知道他是安全的,不是被人报复就好。于是我把结果告诉了杨安可,让她别担心,可能只是警察部门的例行调查。杨安可说她知道了,等一下就会去公安局找人去。我心想这女疯子还真是胆大包天啊,竟然敢去公安局要人,也懒得劝她了,只是告诉她找到人之后给我来个电话。

那年6月份的一天下午,我正躲在屋里吹空调听音乐,杨安可突然发来一条消息,内容写的是:“我幺爸来找过你吗?”我当时很奇怪,杨洪军要找我的话,一个电话或者信息就可以搞定了,为什么杨安可会这么问我?不过她的言下之意,是说杨洪军即便现在没找,很快也会找我的意思。

于是我回答她没有,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顺便称赞了一下她昨晚发在朋友圈里的那条大白腿还真是不错。杨安可回复信息说道:“我幺爸现在失联了。”

我一愣心想你们姓杨的一家还真是奇怪啊,轮番玩失踪是吧,怎么了,他也受刺激了,想要换种活法?于是我宽慰她说你别担心,杨洪军都多大的人了,可能只是有什么事给牵绊住了而已,或者手机没电忘记充电罢了。

可杨安可告诉我,由于打电话是关机,打去办公室也没人接,所以她昨天晚上就去了杨洪军家里,因为她有钥匙,但是进屋之后发现有很多脏兮兮的脚印在地上,而且杨洪军的手机和充电器都丢在了沙发上,人就这么不见了。

杨安可说,杨洪军为人谨慎,凡是都很小心,绝不会出门连手机也不带,而且基本上杨洪军随身都要带着充电器以防电话没电,他的电话实在太多了。这次的现状是肯定不正常的,加上那地面上乱七八糟的脚印,她担心杨洪军会不会是被什么人报复给抓走了。

马天才告诉杨洪军,这几个人的照片当中,都有一些在自己家里的自拍,而通过对自拍照片环境的分析,马天才看到四个人的照片里,或墙壁上挂着,或柜子上摆着,或沙发靠椅上放着,都有一个十字架。马天才说,因为这个发现,他觉得这几个死者还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同为教徒。

这一次呕吐,算是把我之前挤压的种种恶心感一次性爆发了出来,吐得我的腹股沟的隐隐作痛了起来,眼泪也止不住地流。杨洪军一边扶着我一边拍着我的背说道:“凯子,哎!真是难为你了,可是没办法,你可是我寄予厚望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吐得有些虚脱了,我真想把我嘴里呕出来的一粒西瓜籽喷到杨洪军的脸上去。休息了一阵之后,我告诉杨洪军,这几个死者如果放到芸芸大众当中,或许很容易就会被忽略掉,因为并无太多与众不同的地方。但是正所谓相由心生,骨相依旧也是如此。今天看到的内容当中,大部分都是这些人不好的地方,或者是比较明显的缺点,其实这是因为他们也许一副外表无害的样子,可是放到摸骨师手上,其劣根性,就会一览无余。

我告诉杨洪军,单单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还根本不能说明这些死者是死于谋杀,如果你一定要说那七天死一个人的规律是一个“犯罪”的规律的话,此刻看来,巧合的可能性会更大。但是咱们也赌不起,如果后天真的再死一个人,咱们由此来推翻理论的话,很明显,至少咱们白白牺牲了一条人命。

杨洪军问我,那是不是你现在已经调查不出更多的线索来了?我说是的,目前我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除非马天才能够带回来一些有价值的消息。

第67章 教会

加上此人是剑眉,双目之间的距离较近,说明他的格局也不算高,是一个只顾眼前的实用主义者,这样的人自尊自负,不轻易接受意见,会给人一种油盐不进的感觉。当别人对他的感觉被他所察觉到的时候,他非但不会及时调整,反而会变本加厉地用行动告诉你,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拿我没办法。

他同样也是敏感之人,敏感来自于太过在意他人的眼光,以及过度的骄傲自负。

结合此人的职业,是一名工程监理,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职位,往上都是能压住他的领导,往下就是他能压得住的民工,这样的性格或许无法讨好上级,但压制那些老实巴交的民工,还是绰绰有余。

第四个死者一脸富态,而这种富态则是后天的。单从骨相分析,此人是一个投机分子。懂得审时度势,也有较好的把控风险的本领。鉴于他名下房产不少,却还住在一个相对老旧的社区,说明他平日里为人低调,在人前隐藏得比较深。按照我市的地价房价,普通老百姓在这个区域能有一套独立产权的房屋已经算是不易了,而他的房产却分部在市内好几处位置,从东区民警给过来的资料显示,他最远的一栋房产甚至还是在外省,在我国南方的一个海边城市。这些房屋的总产值加起来,此人起码也是身家千万。然而他的职业却是一名国企高管,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有权钱交易的可能性了。

此人的骨相也体现出他的敏感和自我保护,除此之外,还有多疑跟谨慎。或许这些都来自于他不愿意让别人发现自己的真实实力,所以在隐藏自身的时候,把自己层层包裹了起来。考虑到他和亲戚之间的关系冷漠,想必此人也有些六亲不认。

尤其是第一个女死者,她双眉眉尾下坠,眉毛也生得比较平,虽然整体外观看上去是个比较时尚的中年女性,但因为眉形的关系,造成她的脸看上去有一种忧郁、甚至是沮丧的神色。

也许是心理作用作祟吧,在我明知道对方已经死亡的情况下,我再看这些照片,仿佛能隐隐约约看到一种将要“死去”的样子。

第66章 死者

我告诉杨洪军,第一个死者发际线高而且平整无幅度,额心正中央有一个尖角凸起,造成整个脸的上半部分看上去好像是一个桃子的形状。且这个女人是瓜子脸,颧骨平整,下巴在下颌骨那突出的骨节衬托之下,显得格外的尖。人中有痣,这通常来说是一种不太好的表现,尤其是当这一点放在女人身上的时候。通常女人若是人中带痣的话,则意味着性格开放甚至豪放,不管男女,都是感情丰富的象征。在中国古时候,这里有痣的女人往往被当做是有红杏出墙可能性的人。

这一点从女人的嘴巴上可以加以证明,因为她的上唇薄下唇厚,且上唇薄得有些过头,足以证明她情感丰富甚至滥情,但同时却非常凉薄。厚下唇意味着她的欲望远远大过于情感,这就足以证明她是一个开放豪放之人,这样的女人加上懂得打扮,长得也不难看的话,出轨偷腥的可能性相当之高。

连环杀人犯。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我忍不住背心一紧,微微有些害怕。倒不是因为之前我们经历过的那些凶手不可怕,而是连环杀人犯听上去更加吓人而已。我始终相信人的本性是慈悲的,杀人犯之所以能够下得去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已经把慈悲丢到了一边,冷漠占据了内心。那么连环杀人,听上去除了冷漠之外,还有变态和凶残。

杨洪军对我说:“凯子,你跟家里打个电话,说今晚回家稍微晚一点,现在你就跟我走。”我一愣问道去哪儿啊?杨洪军说:“还能去哪儿,咱们去东区公安局,去看看前三名死者的生前照片,还有最后一名死者的尸体。”

我结结巴巴地说:“你的意思是…要我这大晚上的去摸尸体?”杨洪军横眉望着我说:“怎么,你害怕啊?”我不吭声了,心里骂了好多句脏话,自打认识杨洪军之后,我可真是做了好多我一辈子都没做过的疯狂事。无奈之下我只能站起身来跟着杨洪军走出酒吧,杨安可对那个被炸成薯片的尸体好像接受不了,于是就借口说不去了,回家去等我们的消息,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就行。

我心想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片子能帮上什么忙,别跟着捣蛋添乱就谢天谢地了。接着我坐上杨洪军的车,直奔东区公安局而去。路上给家里打了电话,说要稍微晚点回家,让家里人别担心,我现在跟杨洪军在一块儿。我妈说就是你跟他一块儿我才担心呢,这杨警官每次来找你,准没好事。一番责备之后,我妈还是叮嘱我小心一点。

东区是我们这座城市最近十年来一直在重点建设的新区,因为城市发展的缘故,许多位于老城区里的那些历史悠久的大学在政府的扶持下纷纷在这个区开设新校区,以前的老校区都留给了那些研究生和博士生以及成人教育的学生们,其他大学生就都去了新校区上学。所以整个东区林立着各种大学,有着浓重的书卷气息和青春的感觉。我是一个刚刚从大学里走出来没多久的人,对于那份感觉还是很怀念的,即便现在已经是晚上,但是还是有许多大学生在路边吃着烤串,或者三五成群地逛街谈恋爱,街上还是比较热闹的。

杨安可对我说:“我本来是想随便找个人解解闷就算了,还没到你说的那一步…”我也没有追问,不知道她说的“那一步”究竟是哪一步。不过就这次她的处理方式来看,我还真是觉得有些失望,于是我背对着杨安可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当时从卡座上起来去上厕所的时候,那几个小混蛋在你的酒杯里下药了。我如果当时不拦着你让你回去喝酒了,你就等着给人当下酒菜吧。我救了你两次了杨安可,不用谢。”

杨安可没有说话,我也没回头。过了片刻后,她伸出手抓了抓我放在病床一边的手,在抓住我手的时候,稍微捏了捏我,然后轻轻地对我说道:“总之,谢谢你。”说完之后,她便放开了手,然后没再跟我说话。

我在医院只住了三天,这三天时间杨安可一直都在帮着照料我,但是我们俩之间的话却很少。杨洪军帮着我跟当时接警的警察做了工作,也分析了事发经过,他一直在强调这是年轻人酒后的一场误会。而被我暴揍的那家伙,家里起初是不依不挠的,但杨洪军亲自出面和人谈判,说我不会提告,也不会索赔,就当是一场误会。这富二代的老爹也算是个讲理的人,加上杨洪军以刑侦科科长的身份去谈,人家多多少少还是会给点面子,最后丢给杨洪军一句狠话让他管教好自己的侄女,这件事也就不再追究了。

我的伤不算重,第二天就已经消肿,三天后就出院了,只是需要一个礼拜后回来拆线而已。回到家以后,杨安可看上去还是会比较自责,毕竟是因为她的关系我才会受伤,所以我在家静养的那几天,她也每天都来我家照顾我。她本身就是护士,照顾起人来还真是有一套。我妈起初的时候觉得杨安可就是个害人的小妖精,可一个礼拜下来,我妈对她的态度也出现了改观,从一开始的不搭理,变成后面的还要留她吃晚饭。

拆线那天也是杨安可陪着我一起去的,从医院里出来后,我跟她说我已经没有大碍了,不用每天都来照顾我,我能够自己照顾自己,只不过因为缝针的关系我的头发被剪去了一大块,从今往后直到头发恢复到足够梳中分的程度,我只怕是要戴着帽子渡过了。

杨洪军敲着桌子说道:“所以才要抓紧时间去查才行,老马你现在就动用你所有的关系去调查这几个人之间互相有没有什么关联性,以及这些死者的身份背景等,明天晚上这个时候咱们还在这里碰头,你必须给我查出个有实际意义的结果来!”杨洪军的话带着一种命令的口气,马天才现在要么听话,要么出局,如果出局了,杨洪军也就失去了保护他不被莲花堂伤害的理由了。

这招对马天才实在是管用,他几度欲言又止,可能在心里酝酿了不少脏话,但是还是不敢说出口来,只那么傻傻的望着杨洪军,连脸都快憋红了。杨洪军看马天才不说话了,转头看着我,我没等他开口就说道:“你别说了,就直接告诉我需要我做什么就行了,没见过你这样的警察,又要求人,还不给人时间。不过我把丑话可说在前头,我和老马既然要插手这件事,咱们就一定会尽力而为,可是这人的能力有大小,如果我们没能够如约在两天时间里给你满意的答案,你可不能责怪我们,毕竟破案可是你的本职,我们是来帮助你的。”

我这么说,既让马天才和我有了台阶下,也让杨洪军不好意思继续强迫我们。杨洪军叹气说道:“原本这件事时间会更加充足,可谁知道我之前想联系你们的时候,就已经被领导传唤调查了,白白耽误了几天时间,你以为我不着急吗?我可比你们都着急,这件事是东区公安分局给全市各分局发出的协查命令,我们单位就只有我有权限经办此事,你们记住,这件事的一切结果,都只跟我一个人汇报,我们的其他警察同志也会参与,但他们不知道你们也参与其中。”

马天才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每次都让你把话给说完了,你真当我和凯爷是那种默默无闻的幕后大英雄啊?我跟你说杨洪军,也就是咱们现在没身份,等你兑现了你的诺言,不给咱们记几个大功的话,你看我不层层上报告死你这家伙。”说罢马天才站起身来就往外走,杨洪军喝止她道:“你干嘛去啊?”马天才一边转身一边摸出电话来冲着杨洪军扬了扬说:“我打电话查线索去啊,还能去干嘛,这地方臭死了,我去外头透透气。”

说完转身离开了包厢。杨洪军对杨安可说道:“安可啊,今天可是你自己要求跟着来的,现在情况你也知道了,你觉得你能帮上什么忙?”我这才察觉原来今天的讨论本来是没有杨安可是她自己硬要来的,于是杨洪军的语气中充满了那种对杨安可的不理解。杨安可说道:“我就是来看看,万一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呢?我又不想当警察,给你们打免费的工行了吧,任何需要后勤保障的事情都可以跟我说。”杨洪军怒道:“真是小孩脾气,这里说的是连环杀人犯,你胡闹什么?”

马天才问道:“那就更加不可能了,现在的社区基本上公共区域除了楼道内之外,都安放了安监设备。如果死者并非不小心死亡而是死于他杀的话,凶手总应该有个路子离开才对。”杨洪军说道:“问题就出在这里,死者被发现的死亡地点只是他名下房产中的其中一套而已,社区设备相对而言稍微老旧,但监控还是能够拍摄到单元的出入口,那是进出这栋楼唯一的通道。死者家住在十层,如果凶手作案后从窗户逃走,看上去不太现实。”

我想了想问道,那死者家属怎么说的?杨洪军说:“死者是独居,几年前离了婚,孩子是判给女方的,父母双亡,跟家里的亲属也并不亲密,死者被发现是因为隔壁栋的邻居炒菜做饭的时候从自家的窗户上看到了死者把头给扎在锅里,叫了几声没答应,这才打电话报的警。所以死亡后只是通知了他的一位远方表舅,对方表示会尽快来善后处理尸体。”说到此处,杨洪军望着我。我一愣后明白了,五天前发生的案件,接到通知的亲属应该此刻还没来认领尸体,换句话讲,此刻尸体应该是在东区的公安局停尸房里摆着的。

这就是说,我又要摸死人了。我摸骨主要是摸头,而这名死者在杨洪军的表达中,整个头部已经被炸得好像薯条一样了,这可让我怎么摸?想到此处,我一阵恶心,差点就要呕吐出来。杨安可坐在我的对面,也是一脸难以接受状,她做过护士,对于那些血淋淋的伤者,或者死相可怕的死者应当是常常会见到,连她都这么抗拒,更别说我和马天才这种原本就没怎么接触过死人的人了。

杨洪军接着说道:“从单一的案件来看,这四个死者都有意外死亡的可能性,而就目前调查到的讯息来看,也没有第二人在场的证明,所以找不到他杀的论据。但是难道你们没有注意到,死亡案件的发生频率,恰好是每隔七天发生一次,地点也都在东区,如果单纯说都是意外的话,那这每隔七天死个人的规律,是不是太过于巧合了一点?”

马天才掰着手指算到:“杨警官,如果您的意思是每隔七天就死一个人,上一个死者死亡的时间是上周三,今天是礼拜一,是不是说在后天,就有可能新发生一起死亡案件?”

可是这一等就是一天,直到第二天中我才接到杨安可的电话。但是电话那头说话的人却是杨洪军。我问他有没有怎么样,他说没事,就是早年间办了个案子,许某被抓后曾经提到过这件事,组织上经过研究觉得要调查一下罢了,被记过一次,观察留用。

我虽然无知,但是也知道这所谓的“观察留用”,对警察这个职业来说也是一件很大的罪责了。意味着先前杨洪军犯下的事情足以让他扫地出门,只不过念在功过相抵,于是再给他一次机会的意思。杨洪军没有多说,我也不便多问,正打算说了拜拜就挂电话,杨洪军却说道:“凯子,你约一下马天才,咱们今天晚上老时间酒吧里见。”我问他什么事,杨洪军说:“有新案子。”

自打之前几次的顺利破案,让我对侦查学有了浓厚的兴趣。这几个月我在家没事干,还特别去买了几本柯南道尔的来看,书中主角运用所谓的“基本演绎法”从一些看似不起眼的细节上寻找破案线索,每每都能令我大声称赞。所谓学以致用,我尽管没学到点什么,只不过几个月以来杨洪军也没带来什么新案件,我也实在是有些闷了。

当天晚上我们如约去了酒吧,还是早前的那个小包房里,不过这一回杨安可竟然也跟着来了,我和马天才都不明白这小女孩跟着一起来干什么,难道说杨洪军也承诺她,要带她进入警察系统吗?杨洪军从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中抽出一叠材料来,发给我和马天才一人一份,让我们回去后仔细读一下,不过现在不用读,听他说就是。

他提到,大约在一个月之前,本市东区一个高档住在社区发生了一起火灾,造成一个中年女性的死亡,当时警方给出的结论是用电不慎引发的短路失火,现场只找到一具尸体,当天晚上这个女人的丈夫带着孩子出去看电影去了,女人一个人在家被烧死的。调查后找到了短路的地方,断定那是一次非人为的火灾事故。

听她这么说,我也有些担心了。但是谁能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抓一个公安局的刑侦科科长?难道说是那些以前被他抓进监狱的人现在放出来了,打算复仇?于是我告诉杨安可别着急,我马上找人问问。

接着我就给马天才打了电话,从他那吵杂的环境中我不难听出,这家伙正在打麻将。他依旧一副老气横秋的口气对我说:“哟,凯爷,今儿刮什么风啊,您怎么给我来电话了?”我说你省省吧,好像有点不对劲。

马天才说:“哪儿不对劲啊,今儿最不对劲的就是您主动给我打电话了…”我说你别闹,杨洪军不见了。

马天才一下正经了,问我出什么事了,我把杨安可告诉我的内容说给了马天才听,然后让马天才多路打听一下,杨洪军去了哪里。

堂堂一个警察,总不能就这么人间蒸发了吧?

杨洪军听我说完后,就拿出电话打给了马天才。此刻距离马天才在酒吧里跟我们分别已经过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可杨洪军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连续打了好几次,都始终是忙音的状态。马天才的电话一直比较多这我是知道的,可见此刻他虽然嘴上跟杨洪军怼着,但还是在忙着做调查。

停尸房这样的地方我可是一分钟也不愿意多待,于是杨洪军见电话打不通,也就带着我到了东区民警的办公室。值夜班的同志和杨洪军说着话,我则坐在一边尽量平复我的情绪。刚才摸到的那具尸体,甚至让我感觉比早前那具泡得发胀的尸体更加恶心。我想我今晚是很难入睡了,因为我很可能只要一闭上眼睛,那种硬邦邦的触感,就会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又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此刻的时间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平日里这个时候我已经在床上准备睡觉了,但是今天却说什么也没有丝毫睡意。这时候,马天才给杨洪军打电话了,杨洪军接起电话之后嗯嗯啊啊了许久,马天才在那头说了不少话,看样子今晚这几个小时加急的调查,有可能还真让他查到一点什么东西。

挂上电话后杨洪军就对我说:“凯子,走,我送你回家。”我正纳闷怎么这就算是调查结束了吗?杨洪军则一脸神秘地告诉我:“车上咱们再聊一会儿。”

回家的路上杨洪军告诉了我马天才打电话说的内容,辛苦调查没白费,还是查到了这些死者之间的一个关联。马天才先找人查到了这几个死者的相关信息,和我所推测的相差不大,马天才继而去寻找这些人在社交媒体上发布过的照片,其中有几张照片引起了马天才的注意。

当我把这些情况都告诉了杨洪军,尤其是最后一名死者,我说得格外仔细,为的就是既然已经能够看出来,那么就不必真的上手摸了。但是杨洪军却不肯,他一直觉得看只是其中一方面,还是要亲手摸了才足够准确。在他的坚持之下,我只能忍着泪水跟着他走去了停尸房。

公安局的停尸房看上去都差不多,有种非常古怪的味道。当尸体被取出来的时候,还因为冰冻的关系散发着阵阵白色寒气。而我看到这人的脑袋的时候,恶心得我差一点吐杨洪军一身,以为这家伙的脑袋就好像我们小时候吃过的炸汤圆,炸得金黄金黄的,眼睛也没有合拢,整个眼珠子已经变成了白色中透着一点油炸的金色,嘴唇上的皮肤已经飞了起来,好像是我随便对着他吹上一口气,就能吹出一地的油渣子来似的。

戴上手套,我就站在尸体的头顶开始摸,头发已经全都因为油炸的关系和头皮黏在了一起,而我触碰到他的时候,那种感觉有点像是家里煮饭由于水加少了,于是在米饭底下形成了一层厚厚的锅巴一样,硬邦邦的没有弹性,而我也不敢用力按,生怕一个用力过猛,直接在他嘎嘣脆的脑袋上按出一个洞来。尽管我无比小心,却还是在按此人耳朵后面的时候,因为需要把手指伸进去,所以不得不把耳朵微微朝着鼻子的方向顶一顶,我还以为这一顶会让耳朵整个好像薯片一样脆掉,但是却更像是在拧毛巾,随着耳根子的弯折,从耳朵上冒出一些颗粒状的油星子来。

我虚着眼睛尽量不去看不去想,赶紧摸完就了事吧。也越是着急,我就越紧张,最后耳朵后面也没能摸个太仔细,我就迅速撒手,对杨洪军谎称道我基本上确定了,他的骨相跟我先前说的一样。

而说完这句话,我就真的没能够再忍住,一阵胸闷作呕,哇地一声把刚刚在酒吧里喝的西瓜汁伴随着我的胃酸,吐了一地。那血红血红的西瓜汁,看上去很像是在吐血。

不过也并非全无是处,因为这个位置有痣,也多少会有旺夫催财的含义,或许古人认为一个女人若是旺夫让丈夫变得很有钱,那么丈夫对自己妻子的关注也就少了许多,红杏出墙大概也只是时间早晚的事。这种女人可能会由于比较空虚或者瘾大,导致常常会有不安全感,这样的感觉会让她变得敏感,从而对自己的保护有些过头。由于照片是正面的,我无法看到女人的耳朵,如果耳朵耳沟细长,耳屏有波浪状的话,那几乎就能够断定我的猜测是绝无偏差的。

第二个死在自己浴缸里的男人,从照片上来看感觉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人,杂乱的胡茬子,精瘦的面容,牙齿有点龅,两颗上门牙微微露出了嘴唇。他的嘴唇上下都比较厚,还因为龅牙的关系微微有些外翻,鹰钩鼻,鼻翼的部分比鼻尖的位置高出不少,以至于让两个鼻孔从正面的角度看是有点朝颧骨方向歪斜的。颧骨则不算大,但靠近鼻梁这一侧稍微有点突出。短眉而且眉毛很淡,眼睛是细长状,左眼皮上有一块不算明显的胎记。两只眼睛外侧的眼角微微朝上,整张脸看上去会有一种明显的此人是个心机深重的笑面虎的感觉。

当然我们不能以貌取人,单单从这个死者的骨相上来说,他应当有一定的权位,这个地位可能来自于他多年的勤勉奋斗,但是他的短眉意味着志短,换句话说就是能力有限,也许渴望得到更多,但是实力却不够的感觉,歪鼻孔的人大多性格比较内向甚至阴郁,做事不动声色,有厚积薄发之功,然而上下唇都厚而且上排牙外凸的状况来看,则是嘴上凶悍不饶人的表现。于是我觉得这个人可能因为自己长相有些奇怪的原因成长过程中常常被人取笑,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阴影,所以不善于与人交流沟通,同时比他人更加努力,不过由于缺乏交流技巧,常常会言语中得罪人,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按照他的情况来看,应该是经济上不成问题,但身边是没有贴心人的。

同样的道理,这样的人,也会比常人敏感,习惯于自我保护。

而第三个死者的状况则更加明显,他正面的头型有些像一个梭子,因为头顶的部分有点尖锐,当然这不排除是他的发型导致的,但是就我看到的来说的话,这样头型的人加上招风耳,断浓眉和双下巴,就足以说明此人自尊心极强,强到不容许他人有任何对他的微词,也许常人觉得人无完人,谁都有缺点别人指出了认识改正就是了,但是他有可能是那种明知道自己错了,也会自己纠正悔改,但是嘴上却要坚持己见,一副甚至是对方错之极也的模样。

东区除了是新校区的集中地之外,还有很多因为新区开发而蜂拥而至的地产商在这里修建的各种名盘,第一个死者死亡的地点就是一处知名开发商修建的高档住宅小区。而当然也有那种十多年前修建的相对老旧的小区,例如最后一个死者就死在那里。

到达公安局已经是接近晚上10点钟,值班民警早就得到了我们要来调查的消息,早早就在候着我们了。东区民警问起杨洪军我是谁,杨洪军支支吾吾地说,我是他的助手,是搞技术侦查工作的,具体身份保密。由于警队内部有比较严明的保密制度,所以对方也就不多问了,既然有了杨洪军的担保,那么我究竟真实身份是谁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除了先前杨洪军丢给我和马天才的两叠案件材料之外,东区民警能够提供给我们的新材料,仅仅就只有死者的生前照片了,他说前面三位死者因为定性为意外死亡,家属也从未想过会有谋杀的可能性,除了第三名死者被渣土撕成了碎片之外,另外两名死者在死亡当天就被家属接走了尸体,办理完丧事也就迅速火化了。第三名死者比较麻烦,缝合尸体花了不少时间,但是此刻也已经火化了。

民警递给我的照片,都是一些类似于登记照的那种,但又有别于身份证上的照片,这些比较写实一些,不像身份证那样把人照得人模鬼样的。现有死者三男一女,从照片上来看,我基本上能够得出一些基本的骨相,然而结合这些骨相,我则能大致推断出死者生前的性格,加上死者身份信息的辅佐,我用小六壬和奇门遁甲进行缩小范围,很快就把这四位死者在仅仅只有照片和生日的情况下,认识了七八成之多。

既然杨洪军说死者之间并无关联,那么我也只能从各自的性格当中去找寻一些相似相通之处,因为我觉得如果性格上的某个部分若有接近的地方,那么在遇到同样情况的时候,或许做决定的方式和态度这些死者会比较接近才对。对比了很久,我察觉到这些死者普遍具备一个特征,就是他们或许都是内心敏感,将自己保护得非常严实的人。

我心里知道杨安可照顾我是不愿意欠我这个人情账,更多则是在于内疚而已。于是看她犹豫,我就对她说,你把你的微信和电话告诉我吧,如果我再有什么不舒服或者后遗症,我再让你过来。

这招很老套,我知道。所以我在说完之后,感觉到脸上一阵热辣辣的。

杨安可算是个小美女,平日里绝对是不乏追求者的,所以这样搭讪要电话微信的套路,我想她早已身经百战。但她还是微微一笑,把电话和微信都输在了我的手机里面。我也跟着微笑了一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子笑,我们俩的恩恩怨怨,早前那几杯酒没能彻底了解,这一笑,也算是画个句号吧。

我告诉杨安可,今后别动不动就离家出走,下次也许就没这么走运,有人出来替你挨打了。她也答应了我,说犯过一次傻,将来不会再这样了。总之,从那天起,我和杨安可会时不时在微信上互动一下,从她分享的内容来看,是真的意识到这次自己的离家出走是在犯傻,渐渐也走了出来。她也从那时候开始,对我的态度好转了许多,虽然也没到交情很好的地步,但不会横眉瞪眼了。

然而我和杨安可的关系,却总是止步于好感。不过我也觉得这样挺好,少了许多尴尬,多了一些了解对方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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