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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骨师(悬疑) 第5节(第1 / 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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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壬之所以称为“六”,那是因为总共只分为六卦,通常一个字一卦,像我这种根据年月日时来测的,则取最后两卦。六卦之中,大安、速喜、小吉列为吉卦,上一次给杨警官测的时候,得出的速喜,则意味着事情很快会有好的转机,并且方向都给你指明了。然而剩下的三个:空亡、赤口、留连,则为凶卦,其中留连则是程度稍轻的一种。

关于留连单独的释义是:“留连事难成,求谋日未明,官事凡宜缓,去者未回程,失物南方见,急讨方心称,更须防口舌,人口且平平。”意思大概是说进展缓慢,阻力重重,并非没有机会,而是机会相对渺茫。转机的方向,则在南方,若单单是这留连一卦,我想我大概会告诉杨警官,让他以死者的常住地址,或者死亡地址往南方开始调查,若与先前那个死者有重叠之处,那线索就应该更为明朗才对。

然而“留连”加上了“空亡”,那可不是什么好讯号,因为这两卦凑到一起后,解读就变为了“留连加空亡,病人准死亡。失物不见面,婚姻两分张。”那意思大概是在说,所求之事极有可能会失败,而要寻找的东西或者线索多半都找不到,不仅如此,原先的“困难重重”甚至会变成“危难重重”之意。于是这也意味着,倘若杨警官继续下去,找不到结果反而是好结果,还有可能遭遇到更大的危险。

这下我犯难了,到底要不要将结果如实告诉杨警官?

第9章 开导

案件的推理得到了进一步的突破,杨警官看上去很是兴奋。于是他从证物袋里取出了女人的身份证,然后递给我说:“这上面有她的身份信息,出生年月,你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透过这些线索再发现点什么。”

他的语气很是激动,可是他的要求似乎有点太过于想当然。要知道虽然我要得知这个死者的一些信息,有了身份信息的佐证会更加精准,范围也会缩小很多,但是那必须有一个先决条件,就是对方的身份信息是真实的,在当年人口普查还没有特别有力举措的时候,许多人的生日都是来自于父母的告知,而这当中有没有搞错,就真的很难说。

我不是在刻意推脱,而是这样的情况真实存在,我的母亲就是一个例子,她的出生日期据说是身份证上一个日期,我外公说一个日期,而我母亲的舅舅却又记得是另外一个日子,以至于她有三个日子都能够作为生日。为此我父亲还常常取笑我的母亲,说她是观音菩萨下凡,一年有三个生日。

杨警官见我无动于衷,于是诧异地对我说道:“怎么了,这有什么问题吗?你就像那天我来你们家按摩店的时候,你给我做的那样啊,现在生日也有了,人也摆在那儿,你还在等什么呢?”

我跟杨警官解释了一番,但是他显然听不进去,此时此刻,任何一点对案件有推动作用的手段,对他而言显得都那么重要。于是我叹了口气对他说,那我就按照现有的条件来摸骨,但是如果对方的生辰信息不准确的话,我也难以保证结果就是完全正确的。

法医两眼发光,看上去比较兴奋,似乎是我刚才的发现给了他莫大的惊喜一般,给了他一个更加精准的方向。这样的感觉大概就好像是一个人苦苦寻求一道极难的算术题的答案,很长时间都算不出来,但是边上有人指点了一番,让他找到了新的突破口一样。

由于我并不懂警方内部的规章制度,但是听上去似乎还是觉得法医的这个方式此刻看来还是极其有必要的,果然杨警官仅仅犹豫了一秒钟左右,就立刻摸出电话打给他的下属,让他们尽快将证物送到停尸房来。

接下来的大约十分钟时间里,在场的三人看似各自思索着自己的事情,基本上都没怎么说话,而这当中最为尴尬的人当然是我,因为我虽然有心帮忙,但是此刻却无比的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具女人的尸体,停尸房本就安安静静,这下子大家都不说话了,这样的安静更加让我觉得浑身上下都不是个滋味。

杨警官的下属带着几个写着编号的证物袋来到了停尸房,他看上去似乎也比较抗拒面对尸体,在交给杨警官之后,便迅速离开了。杨警官将证物袋交给了法医,法医拿在手里端详了一阵,我也凑在一边看了看,发现袋子里除了有死者的一个钱包,数张银行卡,一个身份证,一条绑头发用的橡皮筋,一支某国际大牌的口红,还有几根棉签,一包卫生纸,以及一根用来给指甲抛光的抛光条。

这些东西,看上去似乎没什么稀奇,但是我虽然是外行,但是也明白法医的此举,是为了想要在这些证物上,寻找到和我们先前从死者耳朵里掏出来的一样的毒素。在排除了死者是自杀的可能性之外,法医开始对这些东西开始逐个化验。

于是法医取来一根棉签,伸进了女尸的耳朵里,随后抽出,我们这才发现,棉签上除了有一些红得发黑,看上去像是血液的东西之外,还有一些银白色,圆珠颗粒状的东西,沾在了棉签上。

法医见状后,迅速取来一个化验用的玻璃器皿,将整根棉签都放入其中,然后密封好。接着有些欣喜地对我说:“小伙子不错啊,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毒源,你这一来就找到了。”

语气很是兴奋,说完他指了指玻璃器皿里的那根棉签对我说道:“你看到那上面的银白色小珠子了吗?那就是汞,俗称水银。我们在尸体的表面一直没能够找到下毒的伤口,喉咙里也没有毒素,这说明女人虽然因毒而死,但却非口服毒药。现在看来,下毒的口子,就是她的耳朵。有人在她的耳朵里注入了水银,导致她中毒死亡。”

杨警官问道,可是如果有人在自己的耳朵里下毒,难道死者就不会挣扎吗?尸体上看来丝毫没有挣扎的痕迹。而且耳朵里面有耳膜作为阻挡,怎么会这么快就毒发身亡?这个提问之后,杨警官并没有看向那名法医,而是望着我,似乎是希望我给他一个答案。

于是我说道:“可能是因为耳朵通道很深,并且最深处离大脑很近吧。只要凶手有办法在受害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毒放进去,那么受害人的死亡,会非常迅速,因为首先是脑死亡,随后才是心脏。”

这种声音我从未听到过,很像是有人在嘴巴上蒙了一层厚纸板后发出来的声音,但可以辨认的是,这是个男人。

而他的简短而又冷漠的一句话,无疑给我传递了两个信息,第一他在进入我房间之前,早就把我家转了个遍,不仅如此,还用了某种方法让我父母无法因为我搞出来的动静而惊醒。第二,他早料到我会挣扎,而他在我的床边站了这么久却没有动手伤害我,则说明他希望我听一下他接下来说的话,并且他早就料到我会挣扎反抗。

甚而至于,刚才我那短瞬之间的口干舌燥,就是这家伙用了某种方法造成的,为的是让我尽快醒来,醒来的目的则是为了让我看见他的存在,否则他大可以好好藏起来。

杨警官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好,我知道了,随后如果我再有问题,会去按摩店拜访你的。”我赶紧说道,您如果来按摩我们欢迎,但是查案子这种事您就别来了,我一个小老百姓,不想知道太多,就这样吧。

没等对方回答,我就先挂上了电话,把电话还给了那名法医,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警察局。

我天真的以为,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我也尽到了我的责任,甚至是超出我责任的部分。人言道,祸从口出,在杨警官看来我或许是跟他一起在推进调查,但是在那个幕后的凶手看来,我却是一块绊脚石。于是当天出了警局之后,我就打车回了家,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打算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把这件事全都忘掉,可是那一晚,我依旧睡得不好。

最重要的是,我一直处于一种浅睡眠的状态,由于父亲是推拿专家,而我们常常遇到一些身体关节僵硬尤其是颈椎的顾客,大多都是因为休眠不好造成的,而休眠不好的理由,却是压力过大。

而很显然此刻的我就身处压力之中。就在那天夜里大概临近早上五点多的时候,半梦半醒之间忽感口干舌燥,一般来讲一个人口渴的过程是循序渐进的,而我那天的感觉却是猛然之间传来的,这让原本就没有深度入睡的我,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随后父亲没有继续说什么,很显然,他身为父亲的身份,自然会担心我和家庭的安危,但是他却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告诉了我这当中的对比关系,不论我做不做,结果都摆在那里,无非只是来的早晚问题,如果来得晚,我或许还有准备的时间。

于是当天晚上,我再一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里虽然依旧纠结,但此刻却因为父亲晚饭后的一番话,有了明确的方向。第二天一早,我没有在家吃早饭,而是告诉父母今天我可能要出去忙点自己的事,店里估计是顾不上了。

随后我打车出门,直奔警察局而去。

第10章 夜袭

原本如果我提前记录了杨警官的电话的话,实则犯不着跑这一趟。于是在我一夜没有睡好后,一大早就到了警察局,而这个时候,杨警官却还没有来。

起初我还打算狡辩一番,说没什么就是精神不好之类的。可话还没出口,我就明白我无法逃脱父亲的心如明镜。所以当父亲这么问我的时候,起初我竟然沉默无语。父亲用那看上去都萎缩了的眼睛对着我的方向,我知道他一直在等待着我回答。可是我并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而是反问他说,假如你知道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会帮助到别人,可是会因此把自己弄得位置特别尴尬,那你还会告诉对方吗?

这或许是我少有的几次和父亲谈论这些问题,因为以我的岁数来说,或许还没有到该做出什么选择的时候,于是这样的选择,对于我而言就是迷茫而困难的。父亲听后,想了想告诉我说:“那要看这件事究竟有多重要,如果只是可有可无的,那么不说也好,明哲保身。但如果事关重大,还是要说,只不过得慎重的说。”

我问父亲,慎重地说?那是怎样的一种说法?事情的结果只是有或没有的区别,哪有什么慎不慎重?父亲笑了笑说:“孩子,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跟着我学摸骨的时候,我曾经告诉过你,凡事只露三分山水,剩下的七分藏在心里吗?”

我当然记得,当年年幼,觉得这是在装神弄鬼,故意搞得自己神神秘秘的感觉,可如今我也长大了,渐渐开始明白这当中的因果关系,因为摸骨虽然不是什么神叨叨的玄术,但终究是源自于玄学,而玄学和科学的根本区别就在于一个是用证据去论证事实,一个却用因果来作为依据,用结果来证明这个依据。换句话讲,一个是理性的,一个却是非理性的。但并非非理性的东西有什么不好,只是难以解释清楚“为什么”,于是就给了他人一种,即便你有理有据,但仍旧是在装神弄鬼的感觉。

我叹气对父亲说道,我当然记得,但是问题就在于,您所谓的那“三分”,其实已经足以让别人孤注一掷了,这样下去的结果无法预料是好是坏,更加重要的是,也许我们自己也会被牵连其中,这几乎就是在赌博,赌的内容就是当我告诉对方这三分内容后,我们的结局是好是坏。

说完我不说了,因为我知道如果接着说下去,他可能会不高兴。可杨警官却冷冷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接着追查下去的话,不但我会遇到危险,连你也难以全身而退,是这个意思吗?”我点头,既然他明明白白地说了,我也犯不着遮遮掩掩。

杨警官说:“案子自然是要接着查下去的,你如果担心你自身的安危,你大可不必把你摸到的结果告诉我,但是我必须告诉你,社会的安宁不仅仅是警察的职责,还是每一个公民共同维护的责任。倘若我们无法破案,无法抓获凶手,那就意味着也许还会有更多的受害者出现。每一个被害人的身后都是一个破碎的家庭,你也是有家庭的人,你可以换位思考一下,至于你要不要告诉我,那就随便你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杨警官停顿了几秒钟,然后望着我说:“如果你不帮助我,那么我顶多多花一点时间去调查罢了。”

说完杨警官转过身去,不再跟我说话,而是叫那名法医,把尸体重新装进裹尸袋,然后放回到冷藏柜里。我楞在那里,尽管刚才杨警官说的话算是大道理,而这些道理也是我从小就知道的,却始终给了我一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你说我莫名其妙被卷入其中也就罢了,还要我来承担风险,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于是我对杨警官说,那既然如此,麻烦你带我出去吧。

杨警官问我:“那现在你需要怎么去证实?毕竟我们刑侦是讲究证据的,可以合理的怀疑,但是没有证据的话一切都是空谈。”说罢他指了指是女尸的耳后,也就是刚刚按下去的完骨穴,接着问我道:“需要我把刚你刚才那位法医叫过来,在这个地方用注射器抽取一下样本出来吗?”

我说不用了,这个穴位和耳朵仅仅只有薄薄的一层肉,如果这个地方有毒的话,那耳朵里的肉肯定是有毒的。但是耳朵内部早已冻僵,需要快速将其软化才行。可我和杨警官都清楚,等待一具在冷藏室的尸体软化,那谈何容易?一旦软化,估计也就是腐坏的开始。于是杨警官让我在这里稍等片刻,他去找那个法医问一问。

在他离开之后,整个屋子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当然面前还有这具赤.裸的女尸,于是好不容易才稍微放松的心情,此刻竟然又紧张了起来。所以在杨警官离开之后,我双手合十朝着尸体连连作揖,心里大念阿弥陀佛,说我不是恶意来触动你的尸身,我是来帮助调查的,就是为了还你一个公道之类的废话。

很快杨警官带着那名法医回来了,法医的手上,还拿着一把电吹风。是最常见的那种吹头发的吹风机。他走到我的跟前,取了一张白纸,将白纸旋转着折出来一个一头细一头粗的圆锥状,接着把稍粗的那一头套在了吹风机的出风口,并用橡皮筋扎紧。

我在边上默默地看着,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只见法医同志通电打开吹风机,伸手在细细的出风口试了试温度,将其调节到一个合适的温度,然后慢慢地把细小的那一头,放到了女人的耳洞边上。

也许是因为我从杨警官的脸上看到了莫大的期许,也许是因为我那短暂的踌躇不语,几秒钟之间,我和杨警官似乎都从对方的表情中读到了一丝不必交代的信息。果然几秒钟之后,杨警官开口问我:“怎么了,你摸出来的结果是不好的吗?”

我点点头说是的,不仅不好,甚至还会有凶险。

杨警官皱眉说道:“有没有可能是摸错了,或者解读的方向不同?”我摇头说道:“我的这门手艺虽然用于你们性侦破案还是头几次,但只要信息是无误的,我的准确度我还是与把握的,否则这门手艺也不可能几千年间都流传了下来。”

杨警官看上去很困惑,数分钟后他对我说:“小兄弟,你把你当下摸到的情况都告诉我吧,尽可能详细一些,我知道你大概不愿意参合其中,所以我也打算只让你帮我这一次。”

我苦笑着说:“杨警官,事情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个卦象的结果是在告诉我们,如果继续追查下去,参与者都会存在不小的危险。能不能破案那是你的事,我看到的仅仅只是过程。”我顿了顿说:“换句话讲,什么叫做参与者?如今你走到现在的这一步,所掌握的信息大部分都是我给你提供的,那么我也是参与者。”

说完我走到了尸体的头部跟前,不过这次不再是站在头顶的方向,而是正面面对着女尸。看了看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这个女人是生于1986年6月17日,时辰未知,按照子午相对的法则,男取午,女取子,所以我的时辰得按照子时计算,也就是晚上11点至凌晨1点之间。

稍微在手指节上一算,对应的年份应当为丙寅年五月十一日,八字信息为丙寅、甲午、壬辰、甲子。五行缺金,三木两火两水,土弱。所谓金表子孙,土表父母,土弱而缺金,结合对方已经死亡的现状不免佐证出父母不能享她之福,子女也不能。虽缺金不可生水,但土弱也压不住水,水则表财,说明这个女人即便五行不齐,但却是不缺钱花的主儿。这一点,从她入住高级酒店,用名牌挎包,还有那证物袋中价值不菲的大牌口红,也得到了相应的佐证。

木生火,火克金,木代表性格稳重程度,而火则代表积极程度。火旺之人大多身体健壮,态度积极。所以不难由此猜测出,这个女人是有木的稳重,又有火的作风,这样性格相结合的人,按照时下的话来说,就属于有城府和韬略,看似老实,但却心如明镜。大概就是所谓的“大智若愚”的那种。

由于女人已经死亡一个月之久,自然无法让她亲口告诉我一个字,以方便我排个小六壬的局,否则那可就真是诈了尸了。而这个字却必须要与死者的信息相关才行,也就意味着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办法说出一个字能够代表这个女人的。于是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我只能问杨警官,这个女人的死亡日期以及鉴定的死亡时间,只要在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之内的误差范围,基本上结果是相同的。杨警官将女人的这部分信息告诉了我,我以年、月、日、时为依据,在手上测了个小六壬的局。

然而卦落,却停在了“留连”加“空亡”之上。

这个过程就比较冗长了,以至于让我在那里有些坐立不安。大约一个小时以后,法医欣喜地对我们说道,找到了,在这个棉签上,表面看似寻常,但是棉花的里面,有含量和浓度比较大的汞毒素,和我们从尸体里找到的毒素,是同样的一种。

我听了也很高兴,甚至有些得意,虽然化验的结果不是我发现的,但起码这个线索是我发现的。

杨警官拿起一根镊子从法医手上把面前接过来,观察了一阵后说:“这个女人的随身包里面,并没有携带棉签这样的东西,而且就算是自己携带的,也不可能只带这么几根而已。所以这棉签应该是酒店洗漱用品中所提供给客人的东西。”

杨警官说:“如此一来,则说明是凶手提前在棉签上下毒,并且制造了棉签没有被使用过的假象,当死者洗完澡之后,用这些酒店提供的棉签掏耳朵的时候,因为耳内通道的压力的关系,棉签里原本吸入的毒素在擦拭过程中就被挤了出来,留在了死者的耳朵当中。而当再把面前取出耳朵的时候,依旧是因为压力的关系,棉花将原本挤出来的毒素重新吸入了里面。”

杨警官问法医说:“以你的经验判断,这样的可能性高不高?”法医说道:“相当之高,如此说来,凶手是在死者进入酒店房间之前,就提前进入过这个房间做好了准备,并且凶手是知道这个死者是有洗澡后用棉签擦耳朵的习惯的,否则这个巧合性也太不可思议了。”

第8章 凶卦

那名法医听到我这么一说,猛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转头对杨警官说道:“你们当时现场勘查的所带回来的那些证物,现在都还在你那里吧?”

杨警官说是的,当时就根据法医的要求,对死者的头发,皮肤,以及脚趾上的半个指纹和死者的内衣裤等都进行过化验,其余的东西,例如酒店房间里找到的垃圾,马桶和浴缸里的水质水样,还有死者的身份证钱包等等,都还存放在证物处。

法医说:“那这部分证物都还没有经过化验对吧?”杨警官点头说是,他表示这部分东西都跟死者的死亡没有直接联系,就一直存着,他问道:“怎么,你需要这部分证物吗?”

法医说如今找到了毒素,也找到了毒素进入死者体内的方式,一切先前的推证现在都有了更加明确的方向,我们需要更多的证物来佐证这个推论,你现在就打电话让证物处吧这些东西给我送过来。

而我睁开眼正打算去拿我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却在我以往放水杯的位置并未找到。心急火燎之中,我就拉开了床头灯,一个人的眼睛从黑暗到明亮的是应该从应当是慢慢而来,所以当灯打开的似乎,我顿时觉得非常刺眼。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而是我开灯之后,看到我的床头边上,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此人身穿黑色带兜帽的大袍子,也许是袍子比较宽松的原因我根本看不见他的手,然而此人的五官也被一个黑色的笑脸面具完全遮蔽,很像我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叫什么什么仇杀队里的那个人,他就这么站在我的床边,而他的出现让我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个人,反而认为他是一个鬼。

正打算大声尖叫出来的时候,那个人影非常快速地扑到了我身边,一下子从袍子底下伸出一只手来,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对方的手上戴着手套,但似乎并不是那种很厚实的手套,掐我的力道也很大,我一瞬间就感觉到呼吸不畅。

我虽然怯懦,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家伙。于是我双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双脚开始玩命的乱蹬,心想说什么也要发出点动静来,我父亲是盲人,听力极好,他如果听到了这些声响,自然会让母亲上来查看,就算我全家加在一起都不是这家伙的对手,可我们附近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惊动那么一个两个,这家伙也别想就这么脱身。

而事实证明,我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就在我开始蹬腿的同时,却从那黑色的面具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别费劲了,你爹娘都睡死了,醒不来的。”

我在等待的时候,遇到了昨天的那个法医,他看到我的出现似乎是有点诧异,于是问我是不是来找杨警官,我说是的,说几句话就走。法医说那你别等了,他今天在外头调查,估计是不会来了,我给你打个电话,你有什么话就电话里告诉他好了。

我心想这样也行,于是就答应了。法医给我拨通电话后,我告诉杨警官昨天小六壬的凶卦,并且告诉他从发现这个女死者的南方开始着手调查,剩下的我按照父亲的吩咐,尽量提醒,但是却有所保留。

谁知道在我说往南方调查的时候,杨警官却在电话的那一端微微楞了一下,然后对我说,发现女死者的地点是在酒店,但是酒店的南方有两个符合的线索,一个是起初的第一个死者家的方向,一个是在第一个死者死亡的那天,他曾经在一个娱乐场所消费,而那个娱乐场所,恰好也是在南方。杨警官接着说,而第二个女死者当天也是在那个娱乐场所和第一个死者一起出去的,这些情况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也早就调查过了,这两名死者,曾保持了比较短的一段时间情人关系,所以我们初步判定这有情杀的可能性,那么嫌疑人就应当是这个男人的原配或者女人的丈夫。

我哦了一声,其实对于这些我丝毫不想知道,今天到这里来,其实也是在帮助杨警官最后一把。于是我对他说道,你说的那些我都不懂,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只是提醒你要小心一些,卦象很凶,并非只是困难而是危险,所以你自己当心一些,很显然这两个人的死基本能够确定是同一个人所为,所以他知道你在调查,也许会伤害到你…或者你的家人。

最后这句话,我是停顿了一下才说出口,因为我相信杨警官选择了从事这份工作,自然有些危险是避免不了的,而我们每个人都有放不下的人,这句话,就算是我善意的提醒吧。

父亲听后沉默,大概他也意识到我目前如鲠在喉的为难之处,却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于是父亲问我道,你今天说的这些,是不是和前阵子警察找上门来的那件事有关?我说是的,那件事不但到现在还没有破案,反而多了一个受害者。现在我手里是有些线索,但是我不确定将这些通报了警方之后,我们家会不会受牵连。

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里,我尽可能避重就轻地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包括期间我摸到的一些内容,还有那个不祥的小六壬卦象。父亲一向比较乐观的人,听后竟然皱起了眉头。

思索片刻之后,父亲却告诉我说,就好像你跟那个警官说的那样,这件事进展到此处,无论你说与不说,都是已经身在其中。如果你接下来的内容不告诉对方的话,无疑会让他的进展缓慢甚至倒退,这样一来,你的危险其实更深一分。而如果你告诉了他,危险或许还是存在,但是你却推进了结束这份危险的速度,既然躲不掉,不如就面对吧。

父亲说得有些轻描淡写,这出乎我的预料。于是我问他说,您的意思是,让我把实情…不,那三分内容,告诉给那位警官吗?

父亲不置可否,只是告诉我,如果换了他,他就会这么做。

杨警官没有再挽留,但却有些冷淡地给我打开门,带着我往警察局的门口走去。从停尸房到大门口,大约路程只有几分钟,但是这几分钟对我来说,却非常煎熬。并非我讨厌这里的气氛,而是我自己心里在挣扎。我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多事,人家可是杀人凶手,我这样的小百姓是完全无力对抗的,另一方面我也在告诉自己,也许这个案件最困难的地方就在于此处,假若能够度过这个难关,或许接下来就一帆风顺了。

短短的百来步,我心里却反复纠结了不下百次。我并非是一个有事喜欢躲起来的人,只是这次事关重大,我实在不敢胡言乱语,一个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且手无寸铁的小小按摩师,匡扶社会正义,显然我还不够格,既然谈不了“大我”,那“小我”才是我该考虑的,例如我的家庭,还有我未来的人生。

走到警察局门口的时候,杨警官问我,你是要自己打车回去,还是我让人开车送你?我说我自己打车就好。杨警官点点头,态度依旧冷漠,这不免让我有些生气,还真是有事的似乎求人没事的时候就打发人呢。他帮我叫了一辆出租车,在我钻进车门之后,正打算跟他道别,却发现他已经转身朝着警局方向离开了。

回到家以后,整天我都心不在焉。我们家有个习惯,就是在每天晚饭的时候,我和母亲会把这一天我们的见闻告诉父亲,因为父亲是盲人,他的世界是黑暗而模糊的,所有的信息,都来自于身边人的告知。换了以往,我或许是话最多的一个,可是那天我却几乎没怎么说话。

所谓知子莫若父,父亲虽盲,但心还是明亮的。我这些轻微的举动很快引起了父亲的注意,于是他在吃完饭后对我说:“凯子,先不忙去洗碗,你告诉我,今天你到底怎么了。”

我这才明白,他是为了用吹风机的热风来加速尸体的软化,然而并不需要软化整具尸体,而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区域罢了。于是我和杨警官站在一边看着他弄,就这么左右耳朵来回吹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我看到女人的耳朵已经开始有些发软,而皮肤表面那种因为结霜而形成的冰晶状,也慢慢变成一颗颗水珠,这说明尸体已经开始软化了。

法医停下了吹风的动作,然后对我说:“小伙子,现在应该可以了,你打算怎么弄?”我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了尸体的头顶方向,站在我起初摸骨的时候站立的位置,双手大拇指按在了完骨穴上,剩下的八个手指都作为支撑借力的点,顶在了女尸的脖子两侧,接着我手上使劲,匀速且用力地将我的两根大拇指深深地在完骨穴上按了下去。

这就好像是一块吸满了水的海绵,不被挤压的时候,表面看上去干爽无比。可稍微有外力的作用之下,海绵里的水就会从软软的地方渗透出来。因为对方是死尸,所以我也不必担心会让她疼痛的问题,这一下按压穴位,几乎用上了我早年童子功的手劲。

按到深处,我开始用大拇指的第一个直接轻微地按压着,伴随着我按压的动作,女尸的两只耳朵就好像两个小小的喇叭一样,发出那种“滋滋”的声响。这种声音就好像是在挤吸管,而吸管里有非常少量的水,发出那种水被挤压的声音。

于是我对那名法医说:“麻烦你现在找个什么东西,把耳朵里的东西给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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