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失控 第80节(第1 / 1页)
邬北的头发被风吹成了背头, 缕缕发丝往后仰, 他也不好好站直,非得靠在门边柱子上,眯缝着眼看夜空银河。
林觅站在他后边,仰头望天边看, 手臂上很快起了层鸡皮疙瘩。
邬北不落痕迹扫了眼, 依旧没说话, 下巴往邻边明亮的大帐篷那示意, 站直了身迈步而去。
户外的活动已经结束了, 凌晨间还醒着的人要么在帐篷里搓麻将要么就在玩卡牌游戏, 还有一部分醉得不省人事。
林觅放下卷帘进来,暖意重新沁进体内。
晚上沙漠的风很大, 尽管拉上了帐篷卷帘,耳边仍是轰轰呼啸的风声。
林觅看不见帐篷里的状况,屏着呼吸竖耳聆听。
无非就是两个认识但不熟的人再遇时的常规寒暄, 没过多久姚芝芝找了个理由出去了,宽敞的空间顿时陷入寂静。
眼角有盏灯坏了, 那一块的摆设都黑得瞧不真切,噔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单手插兜的男人缓缓停在榻边, 阴影里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露出来的一截脑袋。
此时林觅心跳莫名有些加快。
她的脸型均匀水润,让人看了就有触碰的冲动。
睡梦中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耳中。
“嗯,你什么时候过来,我好想你……好吧,可是宁酊雪也在,你就不想见见她?你不是最喜欢她了吗……嗯,好,拜拜。”
谁在说话?
意识和现实世界交接的一瞬叫人恍惚。
累个半死回来的林觅房卡还没拿出来,就被突然开门的Viki吓得肩膀微震。
反应过来,正被女孩扯着手腕往电梯口跑。
Viki边跑嘴里边重复:“终于可以玩了,终于可以玩了,终于可以玩了!”
林觅:“……”
剧组全员坐大巴到沙漠营地,白色帐篷前立着一排烧烤架,主题是“沙漠帐篷烧烤BBQ”,穿插一些团建游戏。
这么说来确实是个问题。
林觅的睡意被浇醒了些,停顿五秒说:“那你先好好养病,我再和生活制片沟通一下。”
“真不好意思啊姐,我去附近的诊所抓点药,你尽力沟通,不行我自费到外边住几天。”
林觅没继续在榻上发懒,生活制片估计在北面那顶帐篷里,她起身简单梳洗完,穿上一件偏厚的外套。
掀开帐篷卷帘就被远际巍峨的山脉震撼到,这是一座被山环绕的城市,清晨屹立的松树仿佛调过了黑白滤镜,辽阔的旷野吹来丝丝冷风。
又或许因为她半夜里就是干这行的,稍微敏感一些。
林觅一想到将有很长一阵子无法登录B站直播,现在和Viki合住标间,两人工作时间又差不多,独处超出一小时都是奢望。
她轻叹了口气。
邬北视线虚虚落在女人后脑瓜子上,眼睛里沾上点儿笑。
她那点心思被他看得透透的。
“有点意思。”
不多时,邬北笑得肩膀微抖,发自内心那种愉悦的语气说,“他居然真不挑,不达目的不罢休。”
倒是林觅蹙了眉:“你指的是谁?”
邬北说:“急什么,现在不是揭秘的时机,我会带你一点一点把前因后果捋清楚。”
凌晨三点,团建到了社恐最怕的故事环节,一人上台以脱口秀的形式讲一妙事,呼声高的留下打擂台。
林觅搁起筷子,下意识望向卷帘上胶质的透明层。
男人背对着光,他半阖的眉眼模糊在弥散的烟雾里,只有指间一抹猩红明灭。
猜他现在应该是一脸重获新生的释然表情吧。
林觅莫名想起第一次在学校里见他在树荫下抽烟,许多男生大学时学会抽烟可能是电影看多了心理上觉得挺酷的,所以走在路上或在网吧抽烟能给自己增加自信显得A爆了的那种,可邬北显然不是。
手上的烟在燃烧,他吐出的烟圈有点苦涩也有点清凉,落来的视线看得人心尖一悸。
男的吃饭是嘴随菜动,而女的脖颈总是笔直立着,吃饭时也只是微弯了等菜夹过来。
这也导致邬北吃完用纸巾擦净嘴,林觅还在小口小口嚼着面条,吃相很漂亮。
邬北纸巾扔到脚边的垃圾桶里,抬眼皮看了她一眼,起身到麻将桌那边要了支烟,自顾自掀开卷帘门出去点上了。
还在慢慢吃着面条的林觅嘴角挑起嘲意。
邬北只能是邬北。
过了会儿邬北选了另一条道回来坐下,目光短暂和林觅相接一秒,各自挪开。
郑云彬背对那桌,没有发现端倪。
林觅问:“我进圈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家庭情况,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郑云彬就知道此趟早晚得面对这事,面色犹豫:“林前辈,您大人有大量,其实那天晚上是我胡编乱造的,医院并没有什么我的人。你家庭的事情是我听我妈讲的,医院有眼线也是她讲的,至于她从哪里晓得的我真不知道啊。”
他自小被娇生惯养长大,学校里配音虽不算什么佼佼者,但在外网收获了很大一批“福利粉”,所以那天被一个所谓的“前辈”当众批评,他面子上过不去,才有了晚上那出。
厨子给邬北准备了夜宵驴肉黄面, 两份。
坐下后,他给过来的林觅拿了双筷子,一份推到小桌对面。
林觅掰开筷子,空中响起清脆一声,与另一边衣服脱到身上没挂几件的热闹隔岸观火。
她一手拢起头发沉默地吃起来。
面条劲道,浇头嫩滑,不愧是当地的特色名吃。
“看你睡得香,我叫他们去别的帐篷玩了。”
“谢谢。”
女人刚睡醒的声音听起来糯糯的, 透着胆小。
邬北微垂着眸看她几秒,也没说什么, 懒懒散散往卷帘门走。
林觅使了点力气才把被褥一次性掀开,大概知道这也是邬北干的,她坐着清醒了会儿往外边走去。
林觅看着身上少说五层被褥,眨了眨千斤重的眼皮,忽然明白那鬼压床的感觉是从何而来了。
正欲起身查看女声的来源——
“北哥?”女人挂断电话仓促改口,“邬总,好久不见,还记得我是姚芝芝吗?”
林觅憋红了脸重新躺回去。
第62章 第六十次失控
藏青色的夜空与无边沙漠浑然一体,上边挂着一轮圆月。
旋风把黄沙卷得老高,平地冒起,打着转儿像迷你版的龙卷风。
林觅十分不入流地选了个无人的帐篷,盖上毛毯倒头就睡。
明明是陌生的环境,她那一觉睡得极为沉,后来连毛毯也变重了,暖洋洋裹着身躯十分舒适。
不知过去多久,狭长的睫毛如同把小扇子,在女人眼下簌簌微颤。
生活制片听完林觅的需求,拿起住宿安排簿一一比对,有点为难地沉肩说:“剧组人多,现在只有总统套房还剩了空房,如果你可以接受,我和出品人商量一下。”
林觅一反常态点头:“可以,麻烦你帮我问问他。”
-
隔天Viki打来电话的时候,林觅还窝在被子里迷糊,身边几个女工作人员吵醒嘟囔着谁闹钟响了,她只好伸手把手机抓进来。
接通后听见Viki说话带着鼻音:“姐,我昨天在外边吹风吹多了,早晨起来有点感冒。”
林觅说:“过会儿我送你去诊所看看?”
Viki吸吸鼻子:“这倒不急,我就是怕回酒店了把病传染给林姐你,你用嗓子的戏比我多多了,生病了容易坏事。”
导演醉醺醺地说:“最后一个环节了,弄完就放大家入帐休息。”
这会儿没几个人脑子是清醒的,头一个自告奋勇上去的人就把兄弟的荒唐情史给爆了,兄弟也面红耳赤地上去把第一个人的糗事也说了一通,彼此都当真了梗着脖子要打架。
林觅真困了,听着听着打了个哈欠。
不知为何,这个环节一开始,她始终感觉有一道探究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每次林觅看过去,邬北目不斜视看着台上,似乎只是她熬夜熬久了的错觉。
她触电般收回了视线,将自己从那段记忆中摆脱出来,拿纸擦了擦嘴角残渍。
邬北抽完禁欲多年里的第一支烟,在户外吹了会儿风掀帘进来。
林觅收拾好桌面,两个空盘摞在一块,又要通过跟他聊正事来转移注意力。
“我刚才听到姚芝芝在和某个人打电话,她说想他,对面那人好像和宁酊雪也认识。王京这时候在监狱服刑,肯定不会是他。”
他裤缝贴在桌缘把玩打火机,压力顺着尼古丁的风儿吹走,也不知发没发现她的欲盖弥彰。
当某一刻觉得瘾没必要压着时,他会毫不犹豫破开枷锁。
想那会儿她提出戒烟的要求,林觅承认她是刻意刁难,不过是想看看邬北对她、对这段感情能有多执着。
事实证明邬北确实执着过,但她今天白天也把话说明白了。若不是为了揪出那些没被法律制裁的毒瘤,她压根不会和他重新联系。
邬北大抵是想通了。
这样也好。
医院里安插眼线这种事自然也不是他这个小喽啰有能力干的,何况听说那些眼线已经被换掉了。
林觅看着郑云彬若有所思,须臾后,默默把即将摆上来的底牌收回去。
出在他身上是浪费。
-
剧组第一个星期的拍摄并不顺利,有开心果美名其曰“大家还没放开,晚上应该再搞个团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