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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十二年 第249节(第1 / 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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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妃娘娘,奴才冤枉啊。”小川子从戍卫里挤出来,愁眉苦脸的说:“奴才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奴才一向是忠心主子您的。”

“是啊。”腾芽点头:“你一向是忠心本宫的。但凡是本宫宫里有事,你都格外殷勤上心。办事又一向勤力,本宫怀疑谁,也不可能会怀疑你,一定是这婢子胡嚼。”

“可不是么!”小川子一脸委屈的说:“我月例银子就那么几个钱,我哪有本事给你十几个银元宝收买你。你少在主子面前信口开河。胡言乱语。”

“明明就是你。你打晕了娘娘身边的黄桃,被奴婢看见,你就赶紧丢下黄桃出来追奴婢。奴婢当时还以为你要杀人灭口,吓得几乎惊叫,你捂着奴婢的嘴,说给奴婢银子拿回家给母亲治病,还说你只是要焚烧账册,绝对不会伤了黄桃,奴婢信以为真,才答应的。”

“你胡扯。”小川子咬牙切齿的说:“腾妃娘娘一向待奴才好,奴才有什么道理背叛娘娘。你死到临头了,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婢子哭的可怜,一汪眼泪让人看着特别的心疼。“实在是奴婢答应了他,不会说出来的。奴婢原以为娘娘您会将奴婢赶出宫去,那样子奴婢正好能回去照顾母亲。可是没想到……”

这个时候,溪夫人已经不开口说什么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被愚弄了的感觉。

“本宫才不信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腾芽冷傲道:“后宫里原本就很多见不得人的乌烟瘴气。本宫不追究你的银子是从谁手里得到的已经是保全你背后之人的脸面了。你却反咬一口,说你是冤枉的。难不成这些银子都是本宫栽赃你?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再狡辩了。溪夫人还有什么想问的?”

“溪夫人,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奴婢愿意说出银子的出处,求娘娘您开恩,就宽恕了奴婢吧。”

溪夫人有些愣愣的看着那婢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溪夫人逼近了一步,希望能让腾妃退步。“腾妃,众目睽睽之下,这事情若是就这么遮掩过去,恐怕也难堵住悠悠之口。倒不如就让本宫替你查清楚整件事。”

“既然溪夫人主意已定,那臣妾说什么也是徒劳。你喜欢问,问便是。”腾芽唇角微微上扬,眉目之间的冷意却骤然增加。

觉出她是在挑衅,溪夫人自然不高兴。“松开她。”

戍卫们看了腾妃的脸色,才松开手退去一旁。

溪夫人这时候才对近婢苁心使了个眼色。苁心伶俐,快步上去把那吓得去了半条命婢子扶起来。

果然,她是不肯的。“来人。”腾芽冷着脸吩咐道:“既然人都来齐了,又不便久候,那就动手吧。”

“是。”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戍卫得令,猛然过来三人,一左一右的将那瑟瑟发抖,几乎晕倒的婢子按住。其中一人,抓住了她的右臂伸直。

第三个戍卫当即举起了刀。

“腾妃娘娘饶命,腾妃娘娘饶了奴婢吧,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没有做过对不起腾妃娘娘的事。”那婢子忽然就改了口:“奴婢根本就没有焚烧账册,奴婢是冤枉的。”

“满口胡言。”腾芽冷蔑的看着她,蹙眉道:“银子是从你枕头下面搜出来的,当着皇后娘娘的面,你也承认了自己的罪过。怎么?现在想反悔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解决了她!”

“腾妃娘娘恕罪。”小川子连连叩首,忙不迭道:“您对奴才这么好,奴才怎么敢再欺瞒。奴才这里有证据。”

说话的功夫,小川子就从自己的脖子上扯下一个坠子。坠子是个银制的小竹节,尾指粗细,竟然内有乾坤。“这是头一回,溪夫人给奴才的银票。还请腾妃娘娘过目。”

被卷的特别小的银票略有些皱,黄桃接过来递给了腾妃。也连带着妃嫔们都往腾妃身边凑,想要看清楚那银票上到底有什么。

“三百两。”腾芽禁不住啧啧。“一个宫人,就算在宫里伺候一百年,不吃不喝,加上主子逢年过节的赏赐,也未必能有一百两。更何况是三百两。溪夫人真是大手笔。”

“腾妃胡说什么呢,这事情和本宫有什么关系?”溪夫人强忍着心慌,抵死不承认。“他诋毁本宫,原本就是十恶不赦的罪过。怎么腾妃不处置他,反而还要相信他的胡话?”

尤昭仪这时候才算是明白,为何丁贵仪阻止她刁难小川子。原不是为了腾妃的面子,而是为了不伤害溪夫人的面子。沉下心来,她硬是没想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溪夫人露怯了,却被丁贵仪给看在眼里,而自己傻傻的竟然丝毫没察觉……

“胡说什么呢你!”腾芽在鸦雀无声许久,才开口。“溪夫人是来帮本宫查明真相的,怎么会收买你?难不成溪夫人是故意来揭自己的短,让宫里的诸位姐妹看笑话吗?”

溪夫人这时候才回过神,一脸的愤怒:“本宫的确是好心来帮腾妃查清楚这件事,以免御花园里上演血肉模糊的戏码。这叫什么事?一个小小的太监,居然胆敢冤枉本宫,简直岂有此理。”

“奴才怎么敢冤枉溪夫人,这一切根本就是溪夫人您主使。”小川子见话已经说开了,如果不继续说下去,很可能得罪了溪夫人,还会得罪腾妃,那就是真的活不成了。也许,他帮着腾妃,说出真相,腾妃一时心软,兴许会留下他想要保护的人。“这几个月,溪夫人每个月都会给奴才银子,就是要奴才留在腾妃身边,伺机行事,为溪夫人效力。”

“天啊!”人群里不知道是谁惊叫了一声,妃嫔们再度沸腾了。

“罢了。”溪夫人饶是叹了一声,才道:“既然这件事情如此复杂,不如让本宫去请示皇后娘娘。在皇后娘娘有明示之前,暂且先把这两个宫人交给刑房管制。”

“别呀。”腾芽当然不乐意了:“话都说到现在了,这层窗户纸只差一下就捅破了。这时候反而停滞不前,溪夫人就不怕夜长梦多么?”

“臣妾也以为,还是直接在这里问清楚为好。”杨嫔忽然开口,引来了众人的目光。尤其是溪夫人,用一种特别不满的眼神看着她。“溪夫人、腾妃娘娘,臣妾多嘴了。只是这件事情马上就有了答案,还是溪夫人说得对,众目睽睽之下解决此事,才最能堵住众人之口。否则在御花园里有这么一出事情,却没有答案,恐怕会让皇上与皇后娘娘忧心。臣妾也是守着月例银子度日的,所以最明白等月例的心情,想来在场的诸位姐妹以及各宫的宫人,也想马上就弄清楚,到底是谁害的我们大家不能准时发放月例。”

“不错,就是的,决不能姑息。”

“杨嫔说的对,我们必须得知道是谁!”

溪夫人微微镇定,道:“既如此,你还是承认了吧。也省的本宫多费唇舌。”

小川子抬起头与溪夫人对视一眼,瞬间又垂下头去。

这时候,他凑巧看见腾妃的绢子轻轻的飘落在地上,且还掉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腾妃娘娘恕罪,是奴才的错,奴才不该一时鬼迷心窍,听信了旁人的话就在漓乐宫做出这样的事情。”小川子连连叩首,满腔的委屈:“可奴才也是受人指使,而这个指使奴才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第194章 愚蠢至极

“既然小川子能说出那银子的数量……”溪夫人沉眉,看着小川子,话一时只说了一半。

“也许未必能完全证明是小川子,只是……”丁贵仪却看出了溪夫人的脸色不好,想打圆场,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

黄桃走到众人之前,朝溪夫人行礼:“奴婢当晚在书房里整理账册,的确是有人忽然进来,趁着奴婢不注意,从身后给了奴婢一棍子。当时奴婢倒下的时候,隐约看见了那人双足穿着的布鞋。宫里奴才的鞋子一般都是一样的,宫中统一发放,可是打晕奴婢的人叫上穿的却是一双自己做的布鞋,和宫里的完全不同。而那双鞋,奴婢认得,就是小川子曾经穿过的蓝布鞋。”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呢?”腾芽略带些埋怨:“害的本宫差点就冤枉了这个婢子。”

“回娘娘的话,当时是晚上,奴婢有没打了一棍子,实在是怕自己看错了。”黄桃有些愧疚的说:“直到这会,奴婢看见小川子脚上这双鞋,才猛然想起来这一点。当时奴婢手里还握着毛笔,毛笔掉下了小川子的鞋子上,留下了一块黑色印记。”

“奴婢嘛,做对了赏做错了罚,这才是应当的道理。何况我里约宫里,也不是头一遭出现这样的婢子了,若是轻描淡写就这么过去了,岂不是纵容她们?”腾芽据理力争,语气很是强硬。

见溪夫人一脸的不服气,她笑吟吟的说:“何况连皇后娘娘点了头的事情,溪夫人是不是就不必再多说了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溪夫人果然就生了气:“你的意思是本宫就不能过问了对吗?别说本宫替皇后娘娘协理后宫的事情,就算本宫只是夫人,也有权管理本宫座下其余的妃嫔。本宫觉得这件事情欠妥,就是欠妥,这婢子纵火,焚毁你宫里的账册,让你保不住脸面,只管将她打发出去便是,何必非要弄得人尽皆知,很光彩吗?”

这番话说的真是够狠,丁贵仪和尤昭仪互睨一眼,都觉得特别解气。

“哎呦呦,溪夫人这话说的可真是对。”尤昭仪忍不住出声:“臣妾就说么,一向温和的腾妃娘娘,怎的这一次一定要如此严酷的收拾一个小婢子,却原来,她是伤了腾妃的面子啊。其实不就是账册没了,腾妃算不出宫中各人的月例银子么?你只管好好说就是,臣妾与诸位姐妹都会带上自己的宫人,好好核算之后给腾妃送去各宫开支,这就是比剁掉人家的胳膊管用?再说,胳膊剁了,腾妃还不是要重新算账,费这个事呢!”

“若不是你给我的银子,你怎么知道我有十几个银元宝?”那婢子忽然反问一句:“银元宝的事情,奴婢只有方才在皇后娘娘和腾妃娘娘面前提及过一次。”

此言一出,局势顺利被扭转。

腾芽微微蹙眉,一脸愕然:“天啊,这么说除了本宫和皇后,也就只有小川子你知道银元宝的数量。若不是你给的,你怎么知道她有多少?”

“腾妃娘娘……奴才冤枉啊。”小川子急的脸都红了:“奴才真的不知道这个奴婢在胡说什么。”

“溪夫人,您怎么看?”腾芽这时候显出柔弱的样子来:“臣妾觉得是小川子,可是他自己不承认。这件事情既然溪夫人要替臣妾担待,那不如就帮臣妾断一断这冤假错案。也省的真的把这婢子的手剁了,回头六月飞雪什么的。”

偏偏是尤昭仪不开眼,一心记挂着怎么叫腾妃难堪,根本没留心溪夫人的脸色。“既然这婢子说看见了纵火的人,不如就查下去好了。反正都是漓乐宫的人,查到底不就知道该是谁认罪了。说不定也能洗清腾妃的清白。省的诸位姐妹把什么责任都归咎在腾妃身上。这样子对腾妃多不公平啊!”

“好哇,既然尤昭仪这么觉得,那就让着婢子说出收买她的人便是。”腾芽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反正溪夫人要替臣妾做主,那臣妾就只好静静等着。”

“夫人。”那婢子红着眼睛,动容的说:“纵火的人就是小川子,奴婢看的清清楚楚的。”

“小川子?”溪夫人有些不信:“他怎么会……”

“小川子?”腾芽也是一脸的愕然:“不可能,小川子怎么会背叛本宫?她可是皇上亲自挑来本宫宫里伺候的人。”

“不必害怕,你有什么远去,只管好好说就是。”

那婢子红了眼睛,哽咽道:“夫人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奴婢没有纵火,奴婢只是去打扫腾妃娘娘的书房,奴婢去的时候,就已经起火了。奴婢害怕,所以躲在一旁不敢吭声,只因为房里有个纵火的人在……”

这话一出口,溪夫人的脸色禁不住有些不自然。“你是说你看见了纵火的人?”

“是。”那婢子点头:“正因为看见了,所以奴婢不敢说。纵火的人也发现了奴婢,才将那些银子给了奴婢。奴婢本想着为母亲治病正好需要银子,一时贪念,才答应替他隐瞒。奴婢实在是没想到,隐瞒了实情,居然要被剁掉手臂,溪夫人开恩,奴婢若是没有了手臂,就不能在宫里伺候了,那奴婢也就没有银子给母亲治病了,求溪夫人开恩啊,奴婢真的没有说谎。”

“是么?”腾芽故意装作不信的样子。“那你为何跟本宫说……是你拿了人家的银子才会纵火?”

“慢着。”溪夫人听了这婢子的话,眼前一亮。“腾妃,你没听见她喊冤么?这件事情一定另有隐情,何必急在一时。不如让本宫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溪夫人要替皇后娘娘抚育墨殿下,又要协理后宫的事情已经很辛苦。臣妾宫里这点小事完全可以自己处理。”腾芽凝神看着溪夫人,目光透着一股坚决:“就不劳烦溪夫人了。”

“怎么腾妃以为这是劳烦么?”溪夫人绷着脸:“既然事情是在后宫发生的,于情于理,本宫都该过问一句。现在这奴婢喊冤,本宫就不能置之不理。”

“夫人当真执意如此?”腾芽并不是介意她管的宽,而是想给她提个醒,不要自己往圈套里钻。

可是溪夫人就跟着了魔一样,坚决一步不退。“这里这么多人,想来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把尺子。倒不如让这个婢子好好述说到底有什么冤屈。”

“臣妾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胡话。但是臣妾相信这白纸黑字上写的什么。”腾芽举起那张银票,皱眉道:“溪夫人母家的金银,难道还会有人仿冒不成?”

溪夫人看见那枚印章,顿时就懵了。她居然为了收买小川子,一时大意,用了母家给的银票。“这怎么可能……”

“溪夫人可是高高在上的夫人,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就是妒忌人家的恩宠,眼红呗!”

溪夫人听着这些声音,只觉得她们再拿板子抽打她的脸。这种滋味还真是叫人不好受。“岂有此理,你少在这里信口开河。本宫几时做过这样的事情!”

“就是的。”腾芽也冷了脸,顺着溪夫人的话往下说:“溪夫人位高权重的,又是一早入宫侍奉皇上的妃嫔。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宫里的规矩以及皇上的喜好。怎么可能指使你在我身边作乱?你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就在这里心口开合,那本宫绝对不会姑息纵容,必然要你付出代价。”

杨嫔这一番话,像是豆子倒进了热油里,一下子就炸开了花。

妃嫔们都不禁激动起来,个个面红耳赤的要求小川子说出真相。这架势,任是谁也拦不住。

腾芽的目光,落在那块粗布的绢子上,久久不语。

小川子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硬着头皮道:“求腾妃娘娘饶了奴才,奴才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才会……收了溪夫人给的银子。”

他开口的时候,妃嫔们还叽叽喳喳的没完,可当他忽然说出了“溪夫人”三个字,御花园里骤然寂静,犹如空无一人。

>>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尤昭仪听着这话怎么这么奇怪呢!“小川子,你这话说的可是不地道呢。腾妃能指使婢子为自己的失误开罪,有什么必要指使你跟她自己过不去啊?你想要推卸罪责,也不该学那婢子说胡话吧?”

丁贵仪微微蹙眉,伸手拉了拉尤昭仪的衣袖,示意她别说话了。

尤昭仪虽然有些不解,但是丁贵仪一向比较稳妥,她这么拦着,想必是有缘故的。于是,她微微挑眉,道:“就看着奴才怎么说了。”

“是啊。”腾芽接过话头,沉眸看着小川子:“本宫待你不薄,自你来本宫身边伺候,也曾亏待。只是今日你犯下这样的错,害的本宫几乎被人冤枉。这事情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要不要说出这个人身份,你自己决定。”

“腾妃娘娘,奴才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小川子急的眼睛都红了。

所有的人,都不自觉的去看小川子脚上这双鞋。

腾芽则温柔的勾起了唇角,不经意的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条绢子。

那绢子灰扑扑的,很是普通,她拭了拭鼻尖上的汗珠,便对小川子道:“这事情是溪夫人在查问,你为何要这么做,只管对溪夫人说明就是。本宫既然已经不管这件事了,也不便亲自责罚你。你是去是流,是生是死,都是溪夫人说的算。接下来,要怎么喊冤,本宫也管不了了。”

小川子整个人都懵了,诧异的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腾芽轻咳了一声,拿绢子捂住了口鼻。

她嗤嗤的笑着,眉眼里显出了鄙夷之色。只是很巧妙的用同情给掩饰下去,看着当真是气人。

腾芽微微勾唇,笑着说:“原来尤昭仪这么喜欢算账啊,那很好,下个月起,后宫的账册不如就交给你先核算,然后再送来本宫这里,如何?”

“下个月?”尤昭仪疑惑的不行,唇边的笑容却出卖了她的真心:“不是这个月吗?”

“好了,天气又热,妃嫔们聚在这里也难受。仔细中了暑期。”溪夫人冷冷道:“各自散了便是。”

在场的人谁都没急着动,目光如出一辙的落在腾妃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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