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六..要命的小笔(第3 / 4页)
杜军军的脸突然抽紧。
郭威道:“我一直在等着他的后人来复仇,已等了十九年!”
杜军军的眼睛里已露出血丝:“我已来了!”
郭威道:“我杀了姓杜的一家人,你若要复仇,就该把姓郭的一家人也全都杀尽杀绝!”
杜军军的心也在抽紧。
“神刀”郭威,本来是武林中名头极响的人,但自从杜文龙崛起江湖后,郭威的这“神刀”两个字就改了。
他自己并不想改的,但却非改不可。
因为天下只有一柄“神刀”,那就是杜文龙的刀!
郭威道:“你就是杜文龙的后人?”
杜军军道:“是。”
忽然间,所有的声音全都停顿。
一个人正从长街尽头慢慢地走了过来。
他走路的姿态奇特而诡异,因为他竟是个跛子,一个很年轻的跛子,有张特别苍白的脸,还有柄很特别的刀。
看见了这柄刀,这紫面长髯的老人,脸上立刻现出种可怕的杀气。
现在每个人都知道他等的人已来了。
每个人的眼睛都在瞪着长街尽头处。
他们正在等一个人,已等了两天。
他们等的人就是杜军军。
×××
自从这群人在这里出现,大家就都知道这里必将有件惊人的事要发生了。
但杜军军却不行。
他的思想是固执而偏激的,他想一个问题时,往往一下子就钻到牛角尖里。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想索性挨了这一刀,索性死在这里。
仇恨!”
“你要杀我爷爷,所以我也要杀你!”
就是这种仇恨,竟使得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人世间为什么要有这种可怕的仇恨,为什么要将这种仇恨培植在一个孩子的心里?
杜军军自己心里的仇恨,岂非也正是这样子培养出来的!
但她身旁的一条大汉却拉住了她,这大汉自己也已热泪满眶。
郭威仰天大笑,叫道:“好,好孩子,不愧是姓郭的!”
凄厉的笑声中,这孩子已冲到杜军军面前,一刀向杜军军砍了下去。
他砍得太用力,连自己都几乎跌倒。
杜军军只要一抬手,就可以将这柄刀震飞,只要一抬手,就可以要这孩子血溅当地。
可是现在他看着眼前这一张陌生的脸,心里忽然有了种从来未曾有过的奇异感觉。
这些人他连见都没有见过,他跟他们为什么会有那种一定要用血才能洗得清的仇恨?
×××
突然之间,一声尖锐的大叫声,刺破了这可怕的寂静。
那孩子突然提着刀冲过来。
但又有谁能杀死这么样一个孩子呢?
杜军军的身子也在发抖,除了他握刀的那只手外,他全身都在抖个不停。
长街上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风吹来一片黄叶,也不知是从哪里吹来的,在他们的脚下打着滚。
连初升的阳光中,仿佛也都带着那种可怕的杀气!
牌坊两旁,是些高高低低的小楼,窗子都是开着的,每个窗口都挤满了人头。
他们正在看着这贞节牌坊前站着的三十九个人。
三十九个身穿白麻布,头上扎着白麻巾的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个人手里,都倒提着柄雪亮的鬼头大刀。
甚至连一个六岁的孩子,手里都提着这么样一柄大刀。
郭威的眼晴早已红了,厉声道:“现在我们一家人已全都在这里等着你,你若让一个人活着,就不配做杜文龙的儿子。”
他的子媳儿孙们站在他身后,也全都瞪大了眼睛,瞪着杜军军。
每个人的眼睛都已红了,有的甚至已因紧张而全身发抖。
可是就连他那个最小的孙子,都挺起了胸,丝毫也没有逃避退缩的意思。
也许他只不过还是个孩子,还不懂得“死”是件多么可怕的事。
郭威道:“很好。”
杜军军道:“你找我?”
郭威道:“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杜军军道:“我本就是来听的。”
郭威也紧握着他的刀,道:“我也是那天晚上在梅花庵外刺害你父亲的人。”
×××
杜军军手里紧紧握着他的刀,走到一丈外,就站住了。
现在他已看见是些什么人在等他了,但却还不知道这些人是谁。
紫面长髯的老人突然大声叫道,“我姓郭,叫做郭威!”
杜军军听见过这名字。
大家也都知道这种事绝不会是令人愉快的,却还是忍不住要来看。
有的人甚至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看。
现在大家正在窃窃私议。
“他们等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个人会不会来?”
这问题已讨论了两天,始终没有得到过答案。当然也没有人敢去问他们。
这孩子今日若不死,他日长大之后,岂非也要变得和杜军军一样!
这些问题有谁能解释?
×××
鬼头刀在太阳下闪着光。
是挨他这一刀,还是杀了他?假如换了南宫洪,这根本就不成问题,他可以闪避,可以抓住这孩子抛出三丈外,甚至可以根本不管这些人,扬长而去。
但是他这只手怎么能抬得起来!
×××
仇恨!
势不两立,不共戴天的仇恨!
“你杀了我父亲,所以我要复仇!
“你要杀我爷爷,我也要杀你。”
刀甚至比他的人还沉重。
他提着刀狂奔,姿态本来是笨拙而可笑的,但却没有人能笑得出来。
这种事甚至令人连哭都哭不出来。
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妇,显然是这孩子的母亲,看见这孩子冲了出去,脸色已变得像是张白纸,忍不住也想跟着冲出来。
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呕吐的声音,小楼上已有人紧张得在呕吐。
郭威大喝着道:“你还等什么?为什么还不过来动手?”
杜军军的脚却似已钉在地上。
他不能过去。
他绝不是不敢──他活在这世界上,本就是为了复仇的!
他手里的刀几乎比他的人还长。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种无法形容的悲壮之色,就像是一群即将到战场上去和敌人拼命的勇士。
站在最前面的,是个紫面长髯的老人,后面显然都是他的子媳儿孙。
他已是个垂暮的老人,但站在那里,腰杆还是挺得笔直。
风吹着他的长髯,像银丝般飞卷着,他的眼睛里却布满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