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零...男人也一样是人(第3 / 5页)
但仇恨却可以断的──剪不断,却砍得断。
薛斌用自己的刀,砍断了这段十九年的冤仇。
现在已没有人能再向他报复。
就连杜军军也不能!
他只有看着,看着地上的两个死人,死人的脸上,仿佛还带着揶揄的微笑,仿佛还在对他说:“我们已活够了,你呢?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活的?”
老人家道:“也只有一句。”
他忽然也笑了笑,一字字道:“那宫本藏木实在不是个东西!”
这句话说完,杜军军已燕子般掠进来。
但他已迟了。
薛斌和他的老家人都已倒下去,大笑着倒了下去。
他举杯一饮而尽,接着道:“那次我们做的事,虽然不够光明磊落,但现在若回到十九年前,我还是会再同样做的。”
杜军军道:“为什么?”
薛斌道:“因为杜文龙实在不是个东西。”
杜军军苍白的脸突然血红,眼睛也已血红,嘶声道:“你出来。”
薛斌道:“我为什么要出来?”
杜军军咬着牙,道:“是谁第一个动的手?”
薛斌道:“先动手的,是几个善使暗器的人,但他们并没有得手。”
杜军军道:“然后呢?”
薛斌道:“然后大家就一起冲过去,宫本藏木是第一个上来迎战的,但忽然间,他却反手给了杜文龙一刀。”
杜军军满面悲愤,咬着牙,一字字道:“他逃不了的。”
可是他刚转过身,就看见了南宫洪。
死人的脸,已渐渐僵硬,脸上那种揶揄的笑容,变得更奇特诡秘。
他们的眼睛本是凸出来的,现在眼睛里竟突然流下泪来。
死人绝不会流泪。
他们流的不是泪,是血!
他们的嘴角也在流血,七孔中都在流血,一种紫黑色的,闪动着惨绿碧光的血。
他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的尸身,身子又开始不停地发抖。
风吹进来,吹起了死人头上的白发。
他们都已是垂暮的老人,他们做的事就算真的不可宽恕,也未必一定要杀了他们。
杜军军对自己做的事是否正确,忽然也起了怀疑。
他本是为了复仇而生,为了复仇而活着的。
“我也只有一句话要说,那杜文龙实在不是个好东西!”
薛斌的话,柳东来的话,老家人的话,就像是汹涌的浪涛,一阵阵向他卷过来。
他们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他们说的话为什么全都一样?
杜军军拒绝相信。
薛斌道:“那天晚上我到了梅花庵时,已经有很多人在那里了。”
杜军军道:“都是些什么人?”
薛斌道:“我看不出,我们每个人都是蒙着脸的,彼此间谁也没有说话。”
杜军军也没有说话。
薛斌道:“我相信他们也认不出我是谁,因为那时我带的兵器也不是这柄铁斧,而是柄鬼头大刀。我们在雪地里等了很久,冷得要命,忽然听见有人说,人都到齐了。”
为了复仇?
这段仇恨是不是真的应该报复?
“那次我们做的事,虽然不够光明磊落,但现在若回到十九年前,我还是会同样再做一次!”
“......洁如本来是我的,但是杜文龙却用他的权威和钱财,强占了她。”
“我为什么要说谎?你难道从未听说过你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他是一个……”
他们胸膛上都已刺入了一柄刀。
一柄锋利的短刀。
刀柄握在他们自己的手里。
×××
风吹着梧桐,风剪不断,愁也剪不断。
杜军军道:“拿你的铁斧。”
薛斌道:“那也用不着。”
他忽然笑了笑,笑得很奇特,微笑着看了看他的老管家,道:“是时候了。”
老管家道:“是时候了。”
薛斌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薛斌淡淡道:“他逃不逃得了,都跟我完全没有关系。”
杜军军冷冷道:“你也休想逃。”
薛斌道:“我根本就没有逃走的意思,我本就是在这里等着你的!”
杜军军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薛斌道:“只有一句。”
那也绝不像人类流出的血。
就连地狱中的恶鬼,流出的血都未必有如此诡秘,如此可怕。
这难道是他们在向杜军军抗议?
杜军军的手还是紧紧地握着刀,但他的掌心已沁出冷汗。
他忽然想冲出去,赶快离开这地方,越快越好。
但现在他却已不知该怎么办了。
是不是应该再去追杀别的人?
还是应该饶恕了他们?
这仇恨若是根本不应该去报复,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
他父亲在他心目中,本来是个神,他一向认为别人也将他父亲当做神。
但现在,他心里忽然有了种说不出的恐惧,因为现在就连他自己也开始怀疑。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在武林中极有身份地位的人,都不惜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孤注一掷,不顾一切地要去杀他?”
这问题有谁能回答?有谁能解释?
杜军军自己不能。
杜军军道:“说话的人是宫本藏木?”
薛斌道:“不是!宫本藏木正在梅花庵里喝酒。”
杜军军道:“说话的人是谁?他怎么知道一共有多少人要去?难道他也是主谋之一?”
薛斌笑了笑,笑得很神秘,道:“我就算知道,也绝不会告诉你。”
他很快地接着道:“又过了一阵子,杜家的人就从梅花庵里走出来,一个个喝得醉醺醺的,看样子乐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