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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未必人人都拜金(第1 / 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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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秘密除了他自己和死去的人之外,知道的人并不多。

这秘密已在他心里隐藏了十八年,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他心里。他只要一想起,心里就会发痛。

他并没有听到马蹄声音,但却感觉到有人已走上了山坡。

这个人的脚步并不轻,但步子却跨得很大,又大又快。

他知道是松下见男来了。

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现在他只想能静静地躺下来。

他忽然觉得很疲倦。

×××

天色更黯,似将有雷雨。

宫本藏木当然看得出,多年的经验,已使他看天气的变化,就如同他看人心的变化一样准。

有时甚至连自己都看不出。

这并不是说他的胃已渐渐受不了太烈的酒,也不是说他对女人的需要,已渐渐不如以前那么强烈。

真正的改变,是在他心里。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顾忌越来越多,无论对什么事,都已不如以前那么有把握。

甚至在床上,拥着他最爱的女人时,他也都已不像以前那样能控制自如,最近这几次,他已怀疑自己是否能真的令对方满足。

可是现在已有了。

刚才他们面对着面时,他本有机会一拳击碎这少年的鼻梁。

他第一拳出手的速度,快得简直就像是雷电下击,若是换了五年前,他自信可以将任何一个站在他面前的人击倒!

无论谁只要鼻梁击碎,头就会发晕,眼睛就会被自己鼻子里飚出来的血封住,就很难再有闪避还击的机会。

这就叫一拳封门!

他张开眼,目中似已有些恐惧之色,沉声道:“你可听人说过勾践复仇的故事?就因为他心里的仇恨太深,所以别人不能忍受的事,他才全都能忍受。”

松下见男握紧双拳,嗄声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

宫本藏木目光遥视着阴暗的苍穹,久久都没有说话。

松下见男霍然转身,俯视着他,道:“你认为谁的嫌疑较大?”

宫本藏木道:“这少年看来仿佛是个很冷静、很能忍耐的人,其实却比谁都激动。”

松下见男冷笑道:“但他却宁可从栏下狗一般钻进来,也不愿杀一个人。”

宫本藏木道:“这只因那个人根本不值得他杀,也不是他要杀的!”

松下见男的脸色有些变了。

宫本藏木道:“也许只因他还年轻,太年轻......”

说到“年轻”这两个字,他嘴里似又涌出了苦水,又苦又酸。松下见男垂下头,看到了石碑上的字,双拳又渐渐握紧,目中的神色也变得奇怪,也不知是悲愤,是恐惧,还是仇恨。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地沉声道:“你能确定杜老大真有个儿子?”

宫本藏木道:“嗯。”

松下见男道:“你怎知这次是他的孤儿来复仇?”

松下见男的脚步声正如他的人,巨大、猛烈、急躁,一开始就很难中途停下。

他一口气奔上山,看到宫本藏木才停下来,一停下来,立刻问道:“人呢?”

宫本藏木道:“走了。”

松下见男道:“你就这样让他走?”

宫本藏木叹息了一声,道:“也许你说得不错,我已老了,已有些怕事。”

西风卷起了木叶,白杨伶仃的颤抖。

一片乌云卷来,掩住了日色,天已黯了下来。

宫本藏木的腰虽仍挺得笔直,但胃却在收缩,就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他的胸与胃之间压迫着,压得他几乎忍不住要呕吐。

他只觉得满嘴酸水,又酸又苦。

南宫洪已走了。

只有松下见男,是唯一能跟他共享所有秘密的人。

他信任松下见男,就好像孩子信任母亲一样。

×××

脚步声就像是说话的声音,每个人都有他不同的特质。

所以瞎子往往只要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就能听得出来是什么人。

但他却懒得站起来,懒得回去。

他静静地躺在石碑前,看着石碑上刻着的那几行字:“杜文龙夫妻......”

他们本是他的兄弟,他们的确死得很惨。

但他却不能替他们复仇!

为什么呢?

这是不是象征着他已渐渐老了?

一个人只有在自己心里有了衰老的感觉时,才会真的衰老。

五年......也许只要三年......三年前无论谁敢拒绝他的要求,都绝对休想从他面前站着走开!

但就算他愿以所有的财富和权势去交换,也换不回这三年岁月来了。

剩下的还有多少个三年呢?

这一拳他本极有把握,而且几乎从未失手过。

但这一次竟未出手!

多年来,他的肌肉虽仍紧紧结实,甚至连脖子上都没有生出一点多余的脂肪肥肉,无论是坐着还是站着,身子仍如标枪般笔挺。

多年来,他外表几乎看不出有任何改变。

但一个人内部的衰老,本就是任何人都无法看出来的。

宫本藏木缓缓道:“一个天性刚烈激动的人,突然变得委屈求全,只有一种原因。”

松下见男道:“什么原因?”

宫本藏木道:“仇恨!”

松下见男身子一震,道:“仇恨?”

宫本藏木道:“他若有了非报复不可的仇恨,才会勉强控制住自己,才会委屈求全,忍辱负重,只因为他一心一意只想复仇!”

宫本藏木闭上眼睛,一字字道:“这样的仇恨,本就是非报不可的。”

松下见男的手握得更紧,硬声道:“但我们做的事那么秘密,除了死人外,又怎会有别人知道?”

宫本藏木长长叹息着,道:“无论什么样的秘密,迟早总有人知道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你千万不能不信。”

松下见男凝视着石碑上的刻字,目中的恐惧之色仿佛更深,咬着牙道:“这孤儿若长大了,年纪正好跟南宫洪差不多。”

宫本藏木道:“跟杜军军也差不多。”

松下见男道:“怕事?”

宫本藏木苦笑道:“怕事的意思,就是不愿再惹不必要的麻烦。”

松下见男道:“你认为不是他?”

宫本藏木道:“无论如何,至少昨夜的事并不是他做的,有人能替他证明。”

松下见男道:“他为什么不肯说出来?”

他知道,可是并没有拦阻,甚至连看都没有回头去看一眼。

既不能拦阻,又何必看?

若是换了五年前,他绝不会让这少年走的。

若是换了五年前,他现在也许已将这少年埋葬在这山坡上。

从来也没有人拒绝过他的要求,他说出的话,从来也没有人敢违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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