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八...吹笛的人(第2 / 3页)
她已无法思索,她倒了下去。
丁小仙再次张开眼时,第一眼看见的,是口华贵而精美的箱子。
万宝箱。
那蓝衣高冠的老人,正站在床前,凝视着她,眼睛里也充满了悲痛和怜悯。
丁小仙想挣扎着坐起来,葛病却按住了她的肩,她只有再躺下。
地狱里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火焰是红的。
这大厅里也是红的,但最红的却不是那对龙凤花烛,也不是人身上的衣服,而是血。
鲜血!
她所看得到的人,都已倒了下去,倒在血泊中,这大厅里已只剩下一个活人,一个人还在吹笛。
他的脸上已完全没有血色,眼睛发直,人已僵硬,但却还在不停地吹。
她相信毛定远是个男子汉。
她相信这一切事都会圆满解决的,到那时,南宫洪一定就会来找她。
用不了多久,所有的苦难,很快就会过去,她有信心。
鸿宾客栈的大厅里,灯光依旧辉煌,还有一阵阵悠扬的笛声传出。
来。
她转过身,将星光留在背后,将生命也留在背后,她用力握紧双拳,用出了所有的力量,终于说出了三个字:“你走吧。”
南宫洪走了。
他没有再说一句话,他不敢再说。他也用出了所有的力量,才控制住自己。
寒风如刀,他迎风飞奔,奔了很久,然后就弯下了腰,开始不停呕吐。
丁小仙也在呕吐。
丁小仙忍不住问:“他们送那袋珠宝来,难道也有特殊的意思?”
“有!”
“是什么意思?”
葛病一字字道:“他们送那袋珠宝来,是来买命的。”
丁小仙骇然道:“是买命的?”
喜事!
那算是什么样的喜事?
丁小仙又想跳起来,又想大叫,却已连叫的力气都没有。
葛病道:“何况我也看见了那四个黄衣使者,我认为神风集团既然已插手要管,就算魔教的四大天王,也不能稍有顾忌。”他黯然叹息,又道:“但我却想不到这件事中途竞又有了变化。”
“你是不是认为南宫洪一定会在暗中照顾的?”
丁小仙还在叫道:“你为什么要去找人?为什么?”
她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葛病才沉声道:“因为我一定要去找人来制止这件事。”
丁小仙道:“你早已知道会有这件事发生?”
葛病叹道:“看见了那袋珠宝,看见了那四个人的名字时,我就已知道。”
丁小仙道:“你知道那四个人是谁?”
——人们为什么总是要欺骗一个对自己最信任的人?
因为他无可奈何。
——生命中为什么要有这么多无可奈何的悲伤和痛苦?
他不知道,也无法了解。
他只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一条寂寞而漫长的路。
她知道是这老人救了她,可是……
“毛定远呢?你有没有救他?”
葛病黯然摇头,长长叹息,道:“我去迟了……”
丁小仙突然大叫:“你去迟了?…你为什么要溜走?”
葛病道:“因为我要赶着去找人。”
他虽然还活着,却已失去了魂魄。
没有人能形容这种笛声听在丁小仙耳里时,是什么滋味,甚至没有人能想象。
毛定远已永远听不到她的解释和苦衷,已倒在血泊中,和那黑衣人倒在一起,还有那个善良的老人,还有……
丁小仙没有再看下去,她的眼前只有一片鲜红的血,已看不到别的。
这究竟是谁下的毒手?究竟是为了什么?
现在那个黑衣人一定已逃走,毛定远一定还活着,大家一定还在等着她。
她跃下屋脊,走入大厅。
她的人忽然完全冰冷,就像是忽然落入了一个寒冷黑暗的万丈深渊里。
就像是忽然落入了地狱里。
大厅里甚至已变得比地狱里还可怕。
她不停地呕吐,连胆汁苦水都吐出来了。
可是她已下定决心,南宫洪既然还没有死,她就绝不能嫁给别人。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去嫁别人,就算死,也不能。
她已决心要回去告诉毛定远,将她的感情、她的痛苦都告诉毛定远。
毛定远若真的是个男子汉,就应该了解,就应该自己站起来,活下去。
葛病道:“魔教中的大天王,一向很少自己出手杀人。”
丁小仙道:“为什么?”
葛病道:“因为他们相信地狱轮回,从不愿欠下来生债。所以他们每次自己出来杀人前,都会先付一笔代价,买人的命。”
丁小仙忽然又问:“你怎么会知道我走了,南宫洪也走了?”
“有人告诉我的。”
葛病只有承认。
“所以你想不到南宫洪会走,也想不到我会走。”
丁小仙的声音很虚弱。
她整个人都似已空了。
葛病叹道:“我应该想到他可能会走的,因为他并没有看见那块玉牌,也没有看见那袋珠宝。”
葛病点点头。
“他们究竟是谁?”
“是魔教中的四大天王。”
丁小仙又倒下去了,就像是突然被一柄铁锤击倒,连动都不能动了。
葛病徐徐地道:“当时我没有说出来,就因为怕你们听了后会惊慌恐惧,我不愿意影响到你们的喜事。”
——个真正的男子汉,若是到了必要的时候,总会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
丁小仙终于下定决心:“好,我现在就走,我相信你。”
“我……我以后一定会去找你。”
丁小仙点点头,慢慢地转过身,仿佛已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她生怕自己会改变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