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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春魁 第65节(第1 / 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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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借孙景的手将药方递到御前,是将选择权交回他手中。

祁钰满心都是明丹姝方才与他说的话…迟迟不敢松手将这薄薄一张药方扔进火盆里…

她有怨吗?

明丹姝日后会成为贵妃、嫡子养母甚至太后,除了孩子,他能给她和明家皇权之下鼎盛的尊荣体面。

眼下,她如此乖觉聪明,出乎意料地配合。

如今…也到了该报恩反哺的时候了。

祁钰回了承明宫,见孙景由梁济接待着,正于殿外候着。

“随朕进来。” 话音顿了顿,又道:“梁济,你也进来。”

“喏。”

梁济这些日子办差打起十二分的小心,皇上话愈少,脾气便是愈发地难以捉摸。不单单是寻常侍奉,更有的是…待各色人等的态度。

“姐…姐姐莫怒,嫔妾不敢。”

柳新沂忍气吞声,连委屈怒意也不敢流露分毫,忍着面上火辣辣的疼曲意安抚着吴秋乐。

“你知道就好。” 吴秋乐轻哼一声,施施然转身又往寿康宫去。

春闱结束,无论才学人脉,吴非易那个野种入前三甲是板上钉钉的事。皇上今天拂她的面子,不过是眼瞧着要在前朝给吴家恩典,威并施一番驭臣呢!

他且还指望着用吴家吞了徐家,如何又敢真的动她?

抚远伯那老狐狸在儿女亲事上几时做过亏本的买卖?

柳新沂能在抚远伯府那乌烟瘴气的地方断活下来,又在一众女儿里得了父亲青眼入宫,岂会是这样小的胆子?

祁钰盯着她这番作态,忽然饶有兴趣道:“回去准备接驾,朕往你宫中用晚膳。”

“妾…妾身…” 奇怪…柳新沂猛地错愕着抬起头来,脸色惨败寂寥,半丝喜色也无。

倒是一旁的吴秋乐,目光刀子似的,有如实质。

便是在御前,他亦未将话说死,应对如流:“这副药虽未完全散了寒药的药性,但毕竟有解药的成分。瑜主子年轻易孕,种种因素加诸,机缘巧合之下…也是有可能的。”

明丹姝将药包递给山姜,不遮掩避讳于孙景,直言道:“送去与芸娘看过,没问题便与本宫煎服罢。”

余光,并未错过孙景的讶异。

“你一定是想问,本宫如何得知寒药的事?”

“微臣不敢。”

孩子总要有的, 与其她偷偷摸摸用了解药, 事后惹他怀疑忌讳, 倒不如…让他亲自松口…

“这药…在太医院是如何留档的?” 明丹姝拆开一包,信手拨弄着其中的药材。

祁钰幼年经历外祖灭门的惨案, 青年又逢故事重演于他视之如师如父的明家,十余年周折隐忍,造成了他多疑克己的性格。

这月余来几番交锋,祁钰无论对她几多伪装试探, 他于她父亲的孺慕之情是真。

她潜移默化地将他对明章的愧悔和依赖,转移到自己的身上…这些,足够她平平安安生下子嗣了。

第70章 翠微

自承明宫出来, 孙景又回了太医院,照方抓药,坦坦荡荡亲自送去了景福宫。

“方子给皇上看过了?” 明丹姝见他来得快, 问道。

“回瑜主子, 看过了。” 孙景如实交代。

“如何?”

“他住何处?” 吴非易几轮应试答卷祁钰皆有过目,对其人三分好奇七分赏识。

放下立场成见,此人的确是个能与程青山平分秋色的难得人才。

“回皇上,吴非易与寻常入京赴考的学子一般,住在尚书弄的客栈里。”

“倒是谨慎。” 祁钰了然,又问:“程青山呢?”

“程青山一直借住在程相府邸…只是…奴才去宣旨时他恰巧不在。”

可丹姝…他到底不忍:“若…减轻药量…”

孙景心领神会,心下松了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臣在此方之上略摘出几样,只慢慢地调养着瑜主子的身体,又保存些避子药的药性。”

“便依你所奏吧。” 祁钰揉了揉眉心,缓兵之计…容他等明继臻回京…再想想…

“微臣告退。” 孙景应下,心里琢磨着药方如何增删改动。

“管好你的嘴。”

祁钰见吴秋乐穿得招摇,显然是逾矩越了品级学着明丹姝,眉头皱得愈发深。

“贵妃与大皇子的丧期未过,你穿成这样!礼法嬷嬷是怎么教的!”

素日,祁钰鲜少在妃妾的衣着打扮上留心,眼下这般不留情面,显然还是为着些旁的缘故。

“臣妾…”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吴秋乐正借吴家的势猖狂着,显然未料到祁钰会如此直接地拂了她的面子。

反应极快,转瞬泪珠便挂在脸上,服软示弱道:“臣妾初来乍到,只盼皇上欣喜,一时竟忘了规矩,请皇上恕罪。”

这分明是一早便乐见其成的局面,可他却窝着一口气,堵得人心口发酸…

“皇上…” 祁钰的神情尽数落在孙景眼里,适时道:“皇上数日前所问瑜昭仪的腹痛之症,亦是寒药药性日积月累所致。”

“嗯…” 祁钰心乱如麻,若丹姝有子,明继臻日后掌兵欲扶持亲外甥上位…可会再起萧墙之祸?

东宫与丰王十数年相争,已将大齐的底子耗得虚透了。如今他欲斩门阀,又是一番震荡。

下任君主该休养生息,无论江山社稷,还是百姓民生,都断断经不起内忧外患再耗。

“孙景何事?” 祁钰问道。

“回皇上,瑜昭仪差人递给微臣一张方子。” 孙景将方子交友梁济过手,递给皇上。

“此方何意?” 祁钰隐隐觉得不安,问道。

“回皇上…” 孙景迟疑,余光瞥了眼在祁钰身后竖着耳朵的梁济,再见上首皇上并无阻挠之意,方才试探着缓缓道:“此方,是解寒药的。”

一时缄默无言…祁钰心里沉甸甸的,明丹姝知道这事,并未与他哭诉抱屈,而是强颜欢笑地试探着他的态度…

至于她的好大哥…那个野种…

高门深院里,谁家又没点花花事儿呢?

世人皆道吴家得了文曲星庇佑,代代嫡子家主都乃八斗之才…实际不过是挂着书香门第的牌坊,做着男盗女娼之事。

吴家的历代嫡子,非依嫡系血脉论之,而是能者当之。

到了这一辈,吴非易自幼无论经世学问,抑或人情世故,皆出类拔萃。便理所应当地占了她亲大哥的位子,养在她母亲身边享着嫡子的尊荣。

祁钰想起明日正是春闱五科结考,头五名殿上面君答辩定名次的日子…吴非易亦在其列。

肃然沉吟道:“谨顺容冲撞了大皇子丧仪,禁足三日。”

吴秋乐手里的一方帕子要揉碎了去,禁足事小,怒的是万万不曾料到柳新沂这个区区美人会越过她夺了头筹!

眼见皇上离去,反手便是一巴掌落在身后的柳新沂脸上,警告:“今夜胆敢蛊惑皇上,小心你的命!”

抚远伯府不过是个青黄不接、卖女求荣的破落户,如何与她吴家相提并论!

明丹姝展颜,孙景游走于她和皇上之间,八面玲珑的本事自然不容小觑。

沉吟片刻,忽然问道:“孙景,周琴是谁的人?”

“按瑜主子吩咐的,这药材微臣未曾假手于人, 与山姜姑娘交给微臣的一般无二。”

孙景配合着她, 明修栈道, 暗渡陈仓 。

“至于…在太医院留档的…自然是皇上首肯的药方,瑜主子放心。”

“服了这药,日后,本宫若有孕了呢?”

孙景明白,她这是在未雨绸缪问他若有了身孕如何同皇上交待。

“皇上首肯微臣减了解药的药性,以缓解寒药带来的不适症状,却…并未解散避子药的药性。”

孙景不甚明白她既得了解药,为何又借他之手将药方呈与皇上,费这番周折却不如私下服了解药来得便宜。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心中疑惑却并未多嘴。

明丹姝闻言却并不意外, 祁钰的计划的确是为来日计最为保险的,自然不肯为了她三言两语而改变。

至于为何借孙景的手,将药方交给他…

“去了何处?” 祁钰观梁济神色,便知猫腻。

“据程相所言…” 梁济心里叫苦,这位程爷的事总有些棘手…硬着头皮道:“程青山自日前出了考场…便去…去喝花酒了。”

离经叛道的事,放在程青山身上倒不奇怪了…

祁钰露出几分了然笑意,这吴非易与程青山二人在治国策论上一保守一激进,各执一词截然不同,在个性上…亦是大相径庭。有趣的很!

作者有话说:

梁济方要上前回话,猛地听见皇上告诫孙景的话,吓了一个激灵。

谨慎道:“皇上交待奴才的事,都办妥了。”

皇上着他去到翰林院和春闱头五名试子落脚处宣旨,明日辰时奉旨入宫于朝上进行殿试。

“见到吴非易了?” 祁钰难得正色打量起跟在他身边十数年的梁济。

“是,按皇上的吩咐。” 一词不敢多言。

祁钰见她落泪,生不出半点怜香惜玉之情,直觉烦闷。

移开眼看向她身后的弱美人,问道:“朕记得你,在殿选时晕了赶过去。”

柳新沂冷不防突然被点了名,受惊似的抖了一抖,怯生生道:“妾…”

感觉皇上的目光威压有如实质,身子愈发抖得如同筛糠一般,吱唔一句话说得七零八落:“妾身…御前失仪,请…请皇上降…恕罪!”

抚远伯府后院的腌臜事,满城风雨,祁钰亦有所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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