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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农家科举记 第65节(第1 / 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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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沣同没回答他,继续捋着狗毛,“二两可不少!要是一胎一胎的狗个个都能活,你家可要赚了一把了!”

“哪有都能活?一胎生下来五六条,没到配种就得折两条进去!有的配了一胎就不行了!”赵王浒拽了拽刘沣同怀里这条小狗的尾巴,“你挑的这条是好的!回头送去我家配种!”

刘沣同呵呵笑,笑着笑着又长叹了一声,“你说这桂志育这么怕狗,要是平常年份,狗到处都是,他还上路走路不?”

一听桂志育的名字,赵王浒重重一哼,“要不就是狗咬死他,要是就是他药死狗!”

刘沣同听得直点头,低头撸着狗毛,忽的说了句话,“要是你家养不活的那些狗都是他药死的就好喽!现在狗这么值钱,药死几条狗,够他进牢里蹲着的……”

刘沣同嫌弃地嗤笑了一声,“咱们可都是良民,怎么能干杀人的事!”

他这么说,那家人松了口气,赵王浒却道:“那桂志育怎么办?!既然他是关键,就不能任他猖狂!”

另一家也问:“怎么才能把这个桂训导弄走?”

他们都问向了刘沣同,刘明吉赶忙轻扯了儿子一把,免得他被人当枪使了。

刘明吉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自来只有刘沣同把旁人当枪,哪有旁人让他出头的时候,他呵呵笑,“我哪里知道?”

刘沣同在旁听了半天,一直没开口,听了这话,哼哼阴笑了起来,“若是那穷训导真死了,咱们可就都喘口气了!”

他这么突然插了一句,众人都听见了,刘明吉让儿子别瞎说,“咱们就是弄死他也没用,这是李知县下的令,丈量的人也是县衙的小吏,不光是县学的事了!”

刘明吉说了这话,众人也都道是,刘沣同却摇了头,“但是李知县不是要走了吗?”

“李知县走了,还有主簿,终归是知县下的令,跑不了的!”

“爹,你觉得主簿会管吗?”刘沣同轻蔑地笑了一声,“要是没有桂志育上蹿下跳,主簿才懒得管!”

这可不是好事,刘沣同也是一愣,但见赵王浒还瞪着眼珠子看着他的通房,刘沣同怒道:“你给我出去!”

赵王浒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出去了,等到刘沣同收拾好出来,他不等刘沣同虎着脸骂他,赶忙道:“你还在这玩!大事不好了!知县下令丈量学田,人都到地里去了!”

“什么?!”刘沣同这下彻底愣了,这可比疲了更糟了。

上个月他专门让人熬了几夜重新挖了田垄,把不少学田的地挖到旁边自家的地里,这下要丈量,他岂不是要露了馅!

这要是查出来,可就是实打实的罪名了!

这一搜,还真搜出来两大包耗子药。

“耗子药……?”

崔稚听说后莫名其妙,问魏铭,“耗子药谁家没有?总不能就此咬定桂训导吧?”

魏铭跟她解释,“那是自然。这耗子药甚是罕见,城里并无店铺出售,据说是山西常用的耗子药,而赵王浒家的狗,就死于这种药。仵作已经验了,每条狗嘴里都有此药的残余。”

桂志育老家就在山西,又在他们家搜出了和药死的狗嘴里一样的药,恰巧他昨日又因为狗的事,当街训斥了赵王浒。

“桂训导,不好意思了!有人告到衙门,说你药死人家四条狗,咱们拿了主簿签的牌票,要先搜一搜你家!你也跟咱们往衙门走一趟吧!”

捕快把话说完,桂志育大吃一惊,桂志育的妻子更是倒抽一口气,“这怎么可能?我们巷子根本没有狗!到底是谁家的狗?!”

那捕快也不欺瞒,“城东赵家的狗。”说着,怕众人闹不明白,还道:“他们家还有个秀才在县学读书。”

这下不用再问,桂志育直接说出了口,“赵王浒家?”

桂志育夫妻震惊又莫名,魏铭从旁看着,问道:“那赵家为何说是训导药死了他家的狗?”

洪教谕也想拿回学田,见桂志育愿意出头,又有李帆作保,便答应从学仓提粮,供给丈量土地的吏员吃用。

一切看着都在稳步进行,但魏铭总觉得这般顺利不太可能,便过来提醒桂志育,“先生小心着些饭食,别让旁人动了手脚。”

桂志育吓了一跳,晃过神来又觉得魏铭说得有理,“他们扛着锄头阻止是阻止不了的,倒是极有可能往水和饭里下药,若是药倒了人,自然就可以拖延了!”

魏铭点头,抬眼瞧见桂志育清瘦,近来忙碌更是两颊都陷了下去,想提醒他也主意饮食,不要也被人动了手脚,只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听桂志育道:“这丈量学田也开始了,怎地不见那五家有一家上门来?他们真就不怕不成?还是或抹不开面子?要不要我再往各家走一趟,把利弊跟他们挑明!让他们交出田来,我也就不为难他们了!”

桂志育倒是替他们着想,魏铭却觉得,这群人并不是不懂利弊或者抹不开面子,或许在暗暗憋着什么阴招。

桂志育一个穷书生,骂人也不会骂,打人也不会打,但这口气不说出来,憋在心里难受,便指着赵王浒,“快把这两条畜生牵走!再不许弄到我眼前来!”

这也就是他说得最重的话了,说完一甩袖子,却又不敢在两只狗面前走动,只等着赵王浒哼哼着牵走了狗,才大喘了口气。

来往行人和巷口小摊都瞧见了,桂志育觉得甚是没脸,不再过多停留,立时快步回了家。

回了家吃了饭,他便浑然忘了此事,把从书肆买来的两本时文选粹拿来出细细看,从破题承题到收尾,一字一句默念许多遍,又在旁细细做了批注,好的句段特特摘了出来,誊在纸上,只当是加深记忆又练字。

桂志育一笔字写得极好,只是做文章总是差些,他现今做了训导,有了俸粮不用拖累家里,这心里沉定不少,眼下记背品评誊抄,一眨眼已经到了挑灯时分。

他既不敢跑也不敢动,小心拧头往声音来处看去,这一看,根根汗毛倒竖,差点拔得皮脱了肉——

竟有两只半人高的大狗,就在他身后一丈处!

那两条狗呼哧呼哧喘着气,两双眼睛抖着寒光,桂志育看过去,只觉得那两条狗目光正是向他脖颈扫来。

他连气都不敢喘,脚下更是一动不敢动,任由那两只狗走过来,围着他嗅,而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

狗闻了他几息没有动作,桂志育这才略略缓了口气,再细看两只狗,竟像是之前在赵王浒家瞧见的狗。

他想着考中了举人再成亲,到时候自然有高门上门寻女婿,他正好攀上一攀。只是现下年纪长了,有些事奈不住,便弄了这个丫头放到了房里。

但看着自家通房一扭一扭地从面前走过,刘沣同忍不住心头的躁动,从后面跟了上去,只等她进屋放了盆,一把搂住腰到了榻上。

“近来爷忙碌,冷了你了!今天你跟爷,咱俩都松快松快!”刘沣同喘了粗气。

通房侧头看了他,“怎么?爷这心里舒坦了?前几日不还抓着我骂么?!”

“那是前几日!那个鬼训导要上门讨田,我能舒坦才怪!今儿不一样了,瞧他这几日哪还再来?还不是老实了!一个外地来的末入流的小学官而已……行了不说他,快给爷松快松快!”

他说着这话,仍旧漫不尽心地走着,而赵王浒眉头一挑,顿住了脚步。

第115章 当街训斥

桂志育回到家中还惊魂甫定。

方才,他从县学出来之后,往附近书肆转了一圈,这一转,回家便绕了路。正是补食时候,路上行人不多,他正享受那片刻的宁静,忽的听见呼哧呼哧的声音到了身边。

桂志育儿时被狗撕咬过腿,这声音一传过来,他浑身瞬时一紧。

他说不知道,赵王浒还不太信,等人散了,私下里问他,“你要是有什么好主意,你就说!咱们大家想法子办!”

“我能有什么好主意?要是有,我还不上赶着支招!我家的学田可是最多的!”他说着,嘴里吹着哨子唤了狗来。

他们家有一只狗,是从赵家抱来的,跟赵王浒家几只狗如出一辙。他这边吹了哨,那边狗子闻声跑了来,刘沣同俯身抱起狗,顺着毛撸起来。

“这狗现在可是值钱!你家那些狗,灾年没舍得吃,现今要是卖,能卖多少银子?”他问。

赵王浒随口道:“前儿才卖了一条公的,卖了二两多点。”他说完觉得现在的重点不是卖狗,“说这个干嘛?我问你到底有没有好的点子!”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不出声了。

主簿什么年纪了?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丈量学田可不是小事,人手耗费都不小!若是没了桂志育,洪教谕和老主簿怎么会拎着此事不放?

等到下一任知县来,还不晓得几个月后了,到时候这事早就淹没在其他紧要的事里了——不了了之。

这样的话,五家还有什么危机可言?

有一家素来胆小的,抖了一下,“杀人可是重罪,不、不、不行!”

——

刘家的厅里再次聚满了人,包了学田的各家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似得,“这可怎么办了?学田多少年没量过了,这下一点风声都没有,说查就要查!咱们哪有空改回来?!”

赵王浒老爹更是直接骂了起来,“……一个穷训导尽出阴招!咱们包地的碍着他哪了?!洪教谕管了吗?!让我再见着他,放狗咬死他!”

这是狠话,若是赵家老爹真的遇上了桂志育,也是不敢放狗咬人的。

未入流的官也是官呀。

“赵家可是说了,他们家养狗许多年,乡里乡亲的都知道,也都相安无事。只是昨日赵王浒忘了牵狗,狗吓到了桂训导,桂训导当时极为生气,当街训斥了他。”捕快说着,招了身后的捕快进院子。

“桂训导怕狗,昨日又因此发了脾气,这当然不能作为证据,所以咱们要搜一番训导家的院子,是不是训导做的,搜完也就清楚了!”

三个捕快不再多言,亮出牌票进了院去,桂志育夫妻兀自生气,魏铭从旁看着,但是心下一定。

那五家终于按捺不住,出招了。

第116章 她能看出来

他这么一想,目光又转到了桂志育身上。

这些人若是想釜底抽薪,说不定会在桂志育身上出招,他立时出口准备提醒一番,不想外边砰砰地有人拍门。

桂志育好歹是学官,就算家里贫穷些,住在陋巷,也不至于被人这般粗暴拍门。

“谁呀?”桂志育不明所以,魏铭却心下一沉。

两人和桂志育妻子都赶到了门前,这边抽开门栓,那边门就被推开了去。

只是教官的俸粮少,学田的粮食并不富裕,洪教谕都过得捉襟见肘,更不要说他了。

他自是舍得不挑灯,只能默默坐着把方才看过的文章,背一背,总结一番,遇到忘了的句段,就到院子里凑着月光,仔细辨别。

妻子让他不要费眼,挑灯便是,也是不肯的,“省一滴油也是钱啊!你怀了身孕,不能亏了你和孩子。”

这话说得妻子叹气,走过来给他披了衣裳,两人说了会话,便歇了。

翌日一如往常,午间的时候,魏铭来找桂志育,谈及学田的事,现今县衙的吏员已经开始着手丈量了,这一笔人力费用,虽有李知县走之前拨了一部分,但大多数还需要县学自己出。

这个年头,这么大的狗可不多见!难不成真是赵家的?

他这么一想,忽的瞧见巷口有人探头探脑,他定睛一看,可不就是赵王浒那厮?

桂志育正被两只狗纠缠的神魂不属,见了赵王浒立时喊了他,“可是你家的狗!快快牵走!”

赵王浒倒也没坐视不理,磨磨蹭蹭走了过来,“先生怕狗作甚?狗是看家护员的好手!有旁人觊觎家中宅院田地,狗可是要出来咬的!”

这话一语双关,桂志育本就因赵王浒屡屡打破县学新规不喜他,现下听了这话,更认定他故意放狗吓自己,气不打一处来,脸色发青,当街训了起来,“……你自家大狗不栓不牵,拉到城里来溜,吓着了我,不但不道歉,反而话里话外意有所指!我看你是把学田当作你自家田地了,借机撒气!是也不是?!”

说着,不论天上日上三竿,青天白日地就同通房缠到了一起。

只是今儿刘沣同吃荤没看黄历,那一哆嗦还没到,外边杂乱的脚步声就到了。

离着半个院子的距离,赵王浒就嚷了起来,“还躲清闲呢?!知县派人量学田了!”

话说着,他人已经到了廊下,见门管着,也没想这许多,一脚蹬开跳了进去,刚一站定,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赵王浒直了眼,那通房见状一声尖叫赶忙拿被子裹了自己,而正在关键的刘沣同,先被赵王浒一声吼,再又被他直喇喇闯了进来,原本势头正猛,忽的疲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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